“我看了最新一章的更新,你能接受吗?”朋友的声音伴随着咔咔的嘈杂声。
谢骄受到的打击太深,没有注意到异常,他说,“我不能接受,这种死法太奇怪了,没头没尾,我不喜欢。”
“那你站起来。”
“什么?”谢骄没理解朋友的意思。
“你先站起来。”
“哦,站起来走个两圈,放松心情是吧。”谢骄给朋友找补,他叹了口气,“也是,就是一本小说而已。”
“明明前面的剧情都忘的差不多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谢骄站了起来。
突然站起,血液不循环,谢骄眼前一阵发黑,他闭着眼稳住身形,将转椅拉开想走几步缓一缓。
“可能是很喜欢吧。”朋友说,“因为很喜欢,所以看到的时候,感情比记忆先一步苏醒了。”
谢骄:“什么?”
“没什么,反正你之后不会记得了。”朋友的声音持续失真,“谢骄,和你做朋友的这段时间很有意思,希望以后再见面的时候,记起一切的你会请我喝喜酒。”
“我可是你的‘鹊桥’啊,比起怪我,还是先感谢我吧。”
“不,你说什么莫名其妙……”
“!”
身体失去了重心,谢骄狠狠砸在了地上,重物落地的声音很响,手机也滑到了一边。
“再见了,我的朋友。”
在谢骄意识脱离肉I体前,听到了朋友的最后一段话。
“在完整的你与我相会前,我会一直期待的。”
什么莫名其妙的……
这又是什么恶作剧吗?
谢骄无力地阖上眼。
地面就像陷下去一样,谢骄不住下坠。他想睁眼,可某种声音在不断提醒他,千万不要睁眼——会死。
谢骄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闭着眼。在往下落不知多久后,谢骄全身被水一样的液体裹住了,暖洋洋的液体包裹住他,十分舒服。
谢骄的意识抵抗了一阵,就昏睡了过去。
*
“活下去,活下去……”
是孩子在祈求。
“臭小子,你想做什么?快来人,抓小偷。”
“喂,你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一个小偷而已,死了也不碍事。再说了,他要是不跑,哪来的这回事。”
“可他还是个孩子……造孽啊。”
是男人在交流。
“不想,我还不想死……”
孩子的声音微弱下去。
“够了,都别挤在这里,谁来搭把手,把他丢去乱葬岗。”
男人的声音凶恶起来。
“不要,别埋了我……我还没死……”
孩子的声音渐渐没了。
*
谢骄的意识不断下坠。
长久的混沌后,他听到了年幼I男孩不住的哀求声,男人愤怒的怒吼声,还有最后“打死了”的灰白语调。
谢骄想动,可身体动不起来,在又不知道多久后,他落了地,脚是软的,站不直,谢骄直接重重地摔了个屁股墩。
“……”
脱离重力太久,摔了也正常。
谢骄自我安慰,挣扎着站起来。
四周是一片黑暗,就连呼吸都带着压抑,有种下一秒就呼吸不上来的错觉。绝对黑暗和声音消失的空间无疑是致命的。
谢骄抬脚走了几步,完全没有实感。他无法判断他目前在哪里,是个什么状态,可以往哪走。
“我这是怎么了?”
谢骄动了动嘴,说了话,没听到声音。他跳了跳,脚底没感受到地面。
虽然很不想哲理的三连问,但现在确实到了怀疑“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的地步。
谢骄梳理了记忆。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正常上班。
然后洗澡。
洗完澡后打开了电脑。
处理私下的工作。
做完后,玩了会……电脑?
所以我是一觉醒来就在这儿了?
谢骄站在黑暗里,在长久的足以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他抱头蹲下。
“为什么我的记性这么差……”
可能是一秒,一小时,更多后,谢骄又听到脚步声。
他在绝对的黑暗里,看到了一个轮廓线带着荧光的人形走了过来。
那是个男孩,穿着单薄,麻布衣服上破了好几个洞。那孩子鼻青脸肿地哼着歌,从谢骄身边路过。
许是没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人,男孩路过了谢骄很远后,才停下脚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转回来盯着谢骄。
男孩看着懵逼的谢骄,眨了眨眼,“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托男孩的福,谢骄凭借着荧光看到了他身上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还有他健全的四肢。
谢骄半晌不回话,男孩也不生气,他问谢骄,“你是什么人啊?”
男孩的声音有些熟悉,谢骄想了一会儿,将男孩跟陷入黑暗后听到的男孩声音对上了号。
谢骄想到那段对话,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他没听错那些声音,男孩应该已经……死了。
他看着浑身发光的男孩,再看了看身上连道光都没有的自己,内心叹气,他果然连点功德都没有。
他说:“能是什么人?不就是人吗?”
男孩愣了,“不就是人吗?”他重复谢骄的话,泪水顷刻间淌了下来,他悲哀地看着谢骄,“我也算人吗?”
难以言喻的悲哀涌上心头,谢骄好像被迫共情了男孩的感情一般,内心深处生出了恨。恨生来就被践踏,恨没有人格与自尊,恨什么都没能保护,恨命如草芥。
男孩的世界是残酷的。拜高踩低,弱肉强食。在那里,弱者没有生存空间,一切的规则,都由强者制定。
源于死亡的恨,压在了谢骄的身心上。男孩的恨是有形的,谢骄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这是一种桎梏,他必须背负的桎梏。
时间开始缩短。
某种倒计时开启。
“我有一个妹妹,被人拐走了。”男孩抓住谢骄的手,“我只有一个心愿,找到我妹妹,让她有做人的资格。”
男孩的话触动了某个机关,光从男孩的身上炸开,宛如萤火般四散在两人周围。
谢骄被萤火迷了眼,下意识拉着男孩往光外退,却什么都没抓住。他一愣,低头去看,男孩的手不知何时同样化成了光。
先是手,再逐渐往手臂上蔓延,男孩看着他的身体逐渐化成光。双腿迎着手臂消散的诡异场景没让男孩惊恐不已,他看着谢骄,脸上仍带着笑意。
男孩荧光的身体飘了起来,他的小手轻抚谢骄的脸颊。谢骄不禁抬头,与男孩对上了视线。男孩垂着眼眸,额抵着谢骄的额。
眉间仿佛被针刺穿般,火辣辣的。
“这是契约。”男孩说。
大脑强制性地流入冰冷的液体,谢骄既觉得这场景荒唐,又有身体被侵I犯不可遏制的愤怒。他理解男孩的痛苦,但这不是他被强制去做自己不情愿的事的理由。
他看向男孩的目光很冷。他不因男孩的年龄和悲惨境遇动摇,因为男孩的苦难并非他一手造成,他没有义务为此买单。
“如果我拒绝呢?”
男孩摇头,他说,“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你是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力。”
话语间,谢骄推开了男孩。男孩的眉心流出殷红的血丝,血丝汇入谢骄眉心,不顾谢骄的意愿,契约结契,在谢骄眉间形成一颗美人痣。所有的光也从四面八方汇入谢骄的体内,他看着男孩在他眼前消散,用尽力气也无法脱离一分。
谢骄:“……”
一种植物。
就离谱,他招谁惹谁了?
空间陷入黑暗。
谢骄强制进入沉睡前,只有一个想法——他就该被枪指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