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谢骄的天赋真让喜枝心动不已,喜枝把谢骄带到浴桶前时,还在感慨什么“生不逢时”“可惜了”之类的话。
成年人谢骄听着尴尬地脚趾扣地,这种话怎么听怎么中二。
浴桶里满是温水,水雾携着熏香,沉淀出一种青蓝的雾。雾有成年人一半高,谢骄这个小豆丁身材,一靠近,全身上写都在雾里。一呼吸,满口都是怪香。
喜枝指挥谢骄自己给自己搓洗,可能是谢骄一开始实在脏,喜枝的命令直到谢骄把他整个人搓红了,才停下。
“这样看你,真叫人不得不心动。”喜枝端详着谢骄,目光隐有迷醉,这是一种欣赏作品的眼神。
喜枝是傀师,她拥有过很多制作精良的傀,那些傀无一不美,它们的魅力不会因时间褪色,只会愈加迷人。凭心而论,谢骄的脸并不符合喜枝做傀的标准,但喜枝还是忍不住。
傀师控人,控骨控魂。魂溶于骨,而生香。
每个人魂不同,骨中香自然不同。谢骄的骨,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残骨。那种低到尘埃里,于污血中开出的血腥之花香,足以诱使喜枝疯狂。
喜枝强忍着心中的拆解谢骄的欲I望,操控着谢骄换了件衣裳——那是件女装,红色的。
什么红谢骄分不出。
谢骄一开始不会穿,喜枝看不过眼,亲手纠正后他才穿好衣衫。
“笨手笨脚的。”
谢骄大囧,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但被看光的滋味真不好受。
换好衣服,简单地处理过头部的伤口后,喜枝将他按在座位上固定好,听声响应该是打开了梳妆盒之类的盒子,就在谢骄脸上作画。
说实话,扑在脸上的粉很香,可化妆的步骤太多太繁琐,谢骄有点受不了。
女性在美貌上真的很执着。
谢骄能感受到一堆东西在他脸上抹抹画画,却说不出什么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的脸越来越白,脸颊和嘴唇越来越红。
头发顾忌着头上的伤只轻轻挽了一道,勉强做了个发型,然后点缀些首饰。
喜枝满意地拍拍手,嘴上仍斤斤计较,“凑合吧。”
半模糊视角的谢骄并不能看清他脸的全貌,只能从喜枝的自信及语气中的骄傲分辨出她对自己的技术确实很满意。
“就是差了点什么。”喜枝边嘀咕,边围着谢骄转了好几圈。她不能忍受作品的不完美。
等转到第三圈时,她恍然大悟,从化妆镜前的小盒子里取出一双银制耳环,耳环坠着快碧玉,还算别致。
总算找到哪里不对的喜枝将耳环直接穿过谢骄圆润的耳垂。
耳垂传来刺痛,谢骄先是愣了愣,然后想到这具身体没有耳洞。
谢骄:“……”
不痛,就是突然。
突然穿了双耳洞的突然。
喜枝在谢骄耳垂处上了点药,看着眼前一张小脸眉眼如画,一袭红罗裙称得谢骄肌肤胜雪,才点点头,算是满意。
“饿了。”喜枝盯着谢骄,吃了点唇妆,她舍不得地看了谢骄几眼,往门帘那走了几步,拉开帘子,叫小二把人带走。
“顺带给我来点吃的,我饿了。”喜枝把人交给小二时说。
小二一手抓着谢骄,纳罕道:“喜枝姐,你几天前才吃饱的啊?”他们不是凡人,食宿自然于常人不同。
喜枝笑着问小二:“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
她的笑未及眼底。
小二知道喜枝不高兴了,连连讨饶,“哪里哪里,我就是个嘴碎的,喜枝姐你别气,我立马给你挑几个好的。”
谢骄看不清路,走的时候踉跄了几下,被小二扶了一把。
小二的手相当冷,冷得谢骄打了个寒颤。
门帘子放下后,谢骄听见小二低低骂了句,“做什么假清高,被下放到这里跟谁横啊。谁给她脸色敲了。”
纯纯打工人的愤怒。
这种不管是哪个世界都存在的矛盾让谢骄感到亲切,又让谢骄对适应这个世界更加摆烂。
重头再来太苦了。
*
在谢骄梳妆打扮的时候,李四屠应该跟小二商量了些什么,小二并没有把谢骄交给李四屠,而是径自把他往左边一堵墙前带。
李四屠只顾着喝酒,要不是小二把谢骄从他眼前拉过,他恐怕看都不带看的。
这位自称师傅的便宜酒鬼喝上了头,一双眼眯成了缝。他看到谢骄的时候还惊了一下,打了个酒嗝,眼睛微微睁开。
“你是个女娇娥?”
谢骄:“……”
他懒得说话了,有病快去治。
他没钱,自己交药费去。
谢骄看着勤勤恳恳把他往墙里送的小二,再看看喝得烂醉不顾世俗眼光的李四屠,内心沉默,好一出现实和理想的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