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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放开……”
喜枝双手用力,想掰开囚住她脖子的符文,可惜符文的主人正值盛怒,喜枝的动作注定没有效果。
濒死的恐惧支配着这个美丽又自利的女人,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裙,谢骄将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现在开口补救,李四屠又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齐素材。
越是盘算,喜枝越知她存活希望渺茫。身体本能地颤抖不已,但偏偏自尊压迫着她,让她无法跪地求饶。
谢骄这边。
李四屠略一探查,就知谢骄本人没有活着的念头。
这小子灵力强盛,如果他执意不想死,哪怕短刃带给他的伤害无可逆转,他也可以借助灵力转换成“气”,将“气”周转开来,代替身体器官运作。
以他的灵力,这种方法强撑三五年不成问题。
李四屠没有一刻停止输送他的灵力给谢骄。他看着谢骄身下蔓延的猩红的血,有那么一瞬,他以为他回到童年,全家被屠的那个血夜。
他当时身受重伤,仅凭着一口不甘的气,撑到青菏散人到来。如果青菏散人不来,他可能会死,也可能有另一番机缘。
事在人为,但时也命也,其中各种滋味,也只有本人能知晓。
拜师,报仇,拿起,放下。
李四屠活到现在,也只做到前六个字。
青菏散人曾评价过,李四屠的个性说好听是重情重义,说不好听就是倔,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青菏散人曾言,你一番好心,旁人若不领会,你待如何?
李四屠高高拿起,旁人轻轻放下。其中受累几何,有何人可怜。
‘放下吧。’
耳边是一声轻叹。
李四屠遇见谢骄的每时每刻,这小子都一心求死。他不是孩童的无理取闹,也不是一时的受了刺激。
他的求死,完全是深思熟虑,问得本心后的坦然。
李四屠早就看出谢骄的本愿,但他视若无睹。可能是他曾被青菏散人拯救,所以到了谢骄这里,他也想做点什么,把这份拯救传承下去吧。
李四屠将灵力慢慢收回。他不是猫嫌狗憎的二十出头,为了那口意气,不顾他人意见的年纪了。
谢骄不想活,那李四屠把谢骄救活后,他又该如何跟谢骄相处呢?
劝导,他不是那块材料。
强硬,谢骄可不是软柿子。
心绪百转千回,李四屠实实在在地叹了口气,灵力回拢,他尊重谢骄的选择。
到底快师徒一场,他会为谢骄下葬,让他有个归处。
李四屠收回手,但他的手只抬了一半,就被一双气力尚小的手死死压了回去。推开这双手轻而易举,但李四屠对上谢袄红肿的眼,还是没有推开她。
李四屠以为谢袄接受不了一个同龄人死在她眼前,想了想,还是受着不待见的风险开口,“救不了了,这小子不想活,我救不了他。”
谢袄闻言,摇头,“不可能,他这么怕死的一个人,不可能不想活。”
“怕死?”李四屠失笑,“他要是怕死,还会挡在你面前吗?”
谢袄还是摇头,激烈的情绪波动让她说不出什么,她的眼泪一贯是不要钱的,一滴滴从面颊滑落。
在李四屠的认知里,谢骄跟谢袄顶多是萍水相蓬,互帮互助,谢袄能为谢骄哭成这样,已经是孩童能做的极致了。
谢骄下葬,谢袄一个孤儿,也该找个去处。
李四屠拍了拍谢袄的手,安抚她,“别担心,我这徒弟下葬后,我会收留你……”见谢袄动作猛地一顿,李四屠以为谢袄不愿意跟他一个男人走,话锋一转,“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你找别的去处。”
灵异界会收留谢袄这种遭遇的孩子,把他们培养成沟通两届的桥梁。
比起风餐露宿,女孩子还是安稳些好。李四屠很快盘算好这些,处理喜枝和小二并不难,活着的孩子能救就救,不能救也是命。
李四屠看了眼谢袄,灵力不强,鬼气也是后天强灌。这样的体质可以修行,但要修行到多好多强,很难。
谢袄要跟李四屠的话,非得吃多些苦头。当然,李四屠这个师傅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也就她一个了,李四屠想。
其他孩子就算活着,他也不会收他们为徒。
手摸了摸谢骄惨白的面庞,李四屠认栽。能让这小子拼上命护着的孩子,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他就白辛苦这一回吧。
李四屠轻轻碰了碰谢袄的手,“松开吧。等我处理完这两个人,就带你去下葬这小子。”说到这里,李四屠懊悔道,“该死!我不知道这小子的名字,都怪他当时打断了我。”
“没有名字,怎么下葬。”
李四屠盯着谢骄,骑虎难下,他好不容易做好尊重谢骄,祝福谢骄,送走谢骄的准备。结果这么大段心路历程下来,他连送走谢骄最关键的东西——名字,都不知道。
李四屠觉得很淦。
要不是谢骄人之将死,他一个大老爷们真就跟他置气了。
“谢……”
李四屠火气渐燃时,听到细微的声音。
他调头看谢袄,“谢,什么谢?”
现在说“谢谢”吗?
不合适吧。
“谢……骄。”谢袄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谢骄。他的名字是谢骄。他是我的哥哥,亲哥哥。”
李四屠:“?!”
李四屠先是疑惑,再是震惊。
他还记得谢骄最开始对他说的话,谢骄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他是魂魄无故来此付的身。
“你……”是他什么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