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长冷汗直流,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事实,大仓山山主主事,山民信神更信山主。服饰蓝衣金饰,他们都看得出是山主手下的严范姐弟,山民又怎会认不出来。
他们自然认出来了,只不过对山主手下的出现习以为常,并认为对方并不需要特殊对待。
明明四周还是叫卖声人声,军士长却感觉他掉进了冰窟,他知道,倘若他在进一步,敢拦住或碰到严范阿梓,那这些视线的主人怕是会一拥而上撕碎他。
大仓山民风剽悍,军士长毫不怀疑他们做的出戕害官兵的事。
严范阿梓并未转过身缓和军士长的情绪,风吹过她的发梢,带起她的耳饰,金色藤蔓缠绕着蓝色宝石,就像一汪泉水落入金色池底。
谢骄的目光被蓝宝石吸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严范阿律一贯以姐姐为主,严范阿梓不动,他也不上去调和,只在一旁作壁上观。
谢骄感受到四面八方淡淡的杀意,他不如谢袄会说话,但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不免插到中间,他是山主的客人,也是外面的人,他来说话,身份居然是最恰当的。
“这位军爷,我看阿梓今天不想再跟人说什么了。”谢骄对军士长说,“我看您大可挑一天,亲自上门拜访,问清缘由。”
“今日天色已晚,实在不易多做纠缠。”
青天白日的,谢骄空口瞎话,给军士长一个不是那么好看的台阶。
军士长心知目前情况不利于他,自然踩着谢骄的陡台阶下,“对,今天日头已晚,明日、明日,我自当前往山主洞府,求问山主。”
山主在大仓山位同神圣不可侵I犯,军士长和县长都没见过此人的庐山真面目,军士长怕贸然打扰被山民认为触犯神明,因此一直未去拜访。
他看着面如寒冬的严范阿梓,握紧了拳。天下大乱,他和他的袍泽们好不容易挣出一个太平盛世,又如何能让县长之流扰乱它。
严范阿梓并不回答。
严范阿律还在一旁做鬼脸。
谢骄横了严范阿律一眼。
兄弟,你有事?
严范阿律知道谢骄是他们这边的,也不生气谢骄横他,他笑呵呵地摸摸后脑勺。
我这不是为姐姐出气吗。
严范阿梓:谢谢,更气了好不好,蠢弟弟。
严范阿梓敲了蠢弟弟脑勺。
谢骄无奈的笑笑,他和军士长一礼。
军士长:“多谢。”
若不是谢骄在此开口,他就只能和严范姐弟以及周围山民僵持了。
谢骄:“无妨。”
虽然不归他管,但谢骄还是多说了一句,“河山、溪山多年未有祸事,今日阿梓所言,必是人为。”
人家山主几百年管着没事,你们官兵一到人家就兴师问罪,这还不能说明问题。谢骄把潜台词告诉军士长。
如果军士长不是勾结的一员,必然能听出矛头到底在谁。
“多谢提醒。”军士长看向谢骄,刚才他还有轻视之心,现在却收敛起来,一个敢说能说的少年,不管他有没有本事,都是国家之幸。
谢骄言尽于此,他转身走到严范姐弟身边。
严范阿律挤眉弄眼,还拍了拍谢骄,“可以啊,谢骄,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
谢骄有意逗他,“我不是很想要你这样的兄弟。”
严范阿律:QAQ
严范阿梓摇头,他们三人已走到山民之中。每一个山民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时,目光都是敬重的,严范阿梓觉得她这弟弟有时实在登不得台面,她掐了弟弟一把,“阿律,你的规矩呢。”
严范阿律委屈,“可我很少见同龄人,谢骄人好看又聪明还敢说,我想跟他做兄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严范阿梓没办法了,她发现绕着弯没用,“委婉,你知道什么是委婉吗?”
“不知道。”严范阿律摇头。
严范阿梓头疼。
谢骄笑出声,他发现严范阿律好像黑毛大狗狗,“好吧,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很乐意多一个兄弟。”
严范阿律:“好耶!”
他和谢骄击掌,“好兄弟!”
光速认弟的谢骄: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这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环。
这么想的谢骄刚说服自己,就听到后面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哦,看来我多了一个弟弟?”
谢骄:“……”
他僵硬的回过头,“……师妹?”
风尘仆仆,手里还提着谢骄爱吃的点心的谢袄:“是我。”
谢骄:“……”
要玩。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