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姐,是我不好,我该去见你的。”
苏弦鸢声音放得很低,她看上去似乎接受了王诗心的主动示好,怯怯地靠近了王诗心。
王诗心伸出皓白的玉腕,那是她每日用珍珠粉养出来的“武器”,她的精致,她的美丽,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苏弦鸢把手搭在了王诗心的手上,她们有着一样精养出来的肤质,触碰彼此时,像两块无瑕美玉并佩似的。
苏弦鸢看似一无所有,但她有爱她的哥哥,所以她的心底始终能保有一丝善良,这一丝善良让她孕育出惭愧。
她知道王诗心的现状有她的责任,所以在王诗心抛出和好的意思时,她愿意回应她,不管她真心为何。
苏弦鸢想,这算不上补偿,这只是又一桩交换。她用她的资源,换来了王诗心主动的宽容。
王诗心看似应有尽有,却一无所有。她失去了母亲,父亲的孩子里,没有她的血亲,所以她必须割舍无用的软弱,将自己的一切化作“武器”,或软或硬,为她取得最大的利益。
宽容苏弦鸢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因为这不是苏弦鸢的错。人往高处走,能过好日子,为什么要选坏日子?
王诗心知道,导致不能进也不能退的罪魁祸首,是她的父亲,是她的家族。她的父亲视她为棋子,她的家族视她为高一等的娼I妓,他们需要她用身体换取资源,他们不在乎她的能力是否是王家这一辈的最强,她的志向能否让王家更进一步,他们在乎的,只是她是否顺从,是否合乎规范。
在意识到她不是人,而是家族里的一棵草、一个椅子,一块肉时,王诗心把这件事忘了。在不够强大时,她要让自己活下去,在不够有分量前,她要让自己无害下去。
王诗心“看着”温声细语和苏弦鸢和好的自己,无声地笑了。忘了多好,忘了才能毫无破绽地伪装下去。
*
鲜于纺想呕吐,灵阵的环境已经不适合她待下去了。出自小家族的鲜于纺看着和和气气的王苏两人,心里升起了恐惧,她想逃离这里,去哪里都行,就是不待在这。
和她们待在一起,灵台会被污染的。
王诗心给鲜于纺留的时间很有用,鲜于纺已经从被揭穿的惊惧惶恐,调整到现在的思路清明了。
鲜于纺已经想透了,王诗心根本不在乎她为什么要伪装。
揭穿她,只是为了让水更浑。
与苏弦鸢快速和解,只是为了在水浑浊之前,找到可靠的盟友。
眼前的两位少女,都是不好相与之辈。一个面甜心苦,一个面甜心狠。都是世家养出来的狐狸,在这里折磨她有趣吗?
事关自己的生死,鲜于纺也顾不得性格的瑕疵了。
王诗心和苏弦鸢已经和解,她现在识时务地加入她们,也只会落得个被利用的下场,根本上不了桌。
与其让她们拿捏着她,还不如她自己找个下家。
想到就干,鲜于纺流出了不要钱的眼泪,她自小会哭,感情到了想要多少有多少。
鲜于纺用帕子抹眼泪,被遮住下半张脸的她表情模糊了起来,“王小姐,苏小姐,我想明白了。”
鲜于纺语速极快,不让王诗心有打断她的机会,“我说,我都说。”
鲜于纺抽噎着,“我故意装体力不支,故意让你们不跟着谢公子去,其实…其实……”
“也是为了谢公子着想啊!”
“自和苏小姐同行,谢公子每日身上都要挂彩,难为他一个实力出众的灵师,竟然被不知哪里的邪祟追着打,每日不是流血就是喋血……呜…谢公子真是太可怜了……”
“虽然在苏小姐和王小姐眼里,灵师流血喋血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但我胆子小,我见不得谢公子他…他过得这么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啊!”
“谢公子是个好人。”
“我把你们留下,只是想着…想着……没有我们,谢公子一个人行动会更安全,更稳妥。谢公子实力出众,只要没有人碍着他,就算是地火,他也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的。”
鲜于纺说着说着,真情实感起来,“而且,而且我也没害谢公子啊,谢公子被无缘无故传送,也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被牵连的。”
“一路上,我虽然没什么用,但也没拖谢公子的后腿不是。谢公子要去边境察看情况,我给他算了好的方位,还给他转运,这都不够吗?”
“我人微言轻,在占星楼也没什么地位,只会看运势和转运。我…我也只能做到这些,楼里的事务啊安排啊,我听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能我有时候是不聪明,会引人误会,但我绝没有害人之心啊,尤其是谢公子,他那么好一个人,谁舍得害他啊!”
鲜于纺哭得话都有些不会说了。
“谢公子…谢公子……我好委屈,你回来为我做主啊!”
“呜呜呜呜………”
大概是没见过一言不合开哭的同龄人,王诗心和苏弦鸢都愣住了,她们看着哭得毫无技巧只有感情的鲜于纺,心中竟对她有些钦佩。
王诗心:这是一条新的路啊。
苏弦鸢:不是,你来真的啊。
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观望,王诗心和苏弦鸢没有打算鲜于纺的施法。
但在外面等了好一阵的人急啊。
谢袄大步走了进来,大感头痛,这都是什么事,她根本不在乎谁和谁破镜重圆,谁和谁玩阴谋论——她只想找到谢骄!
“别哭了。”
谢袄的耐心已经告罄,她需要灵阵内的三人给她个说法。
“我师兄在哪里?”
鲜于纺“哇”的一声向谢袄扑了过来,“我知道,谢小姐,我知道谢公子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