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雾安静的跟着陆子扬逛完了整个商场,他从来没有如此听话的时候,陆子扬让他穿这套衣服他就穿这套衣服;陆子扬让他戴这块光脑他就戴这块光脑。
活像个被设置了自动跟随的机器人。
被陆子扬打扮后的黎雾穿着一身清新浅绿色的衬衫上衣,脚踩一双轻盈舒适的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清新,就连手腕上都带了一块最新款式的光脑。
黎雾安静的看着在不远处刷卡的陆子扬,心里还有不甚真实的做梦感。他看着为他忙来忙去的陆子扬,心下终于做了决定。
他是不应该逃避的,他曾经是遭受过很多的痛苦与折磨,但若是要把这些后遗症带来的创伤都让陆子扬来承受,那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这可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陆子扬自然的牵起黎雾的手,两人并肩走在街头。他侧头看向好奇摆弄手腕上光脑的黎雾,心底一片柔软。陆子扬感觉到,黎雾那浮于表面的尊敬与示爱在渐渐下沉,真正的融入他的内心中。
他们与来时的模样相同,但又有内在的什么被悄然改变,不再是单纯的并肩同行,而是在深处更加紧密地连接。
陆子扬终于在黎雾伤痕累累的内心中撕开了一个口,把自己的话传了进去。
黎雾看着傍晚的朝霞,被染成橘黄色云自由舒展,它们飘在空中,带以人无尽的宁静之感。
他下定了心,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我不能逃避我的过去……我希望,我希望明天同你一同去虫星。”
陆子扬没想到他会主动再提起这件事,他是想过带着黎雾一起去虫星,他根本没觉得黎雾会同意和他去。
居然还是他主动提起的。
“为什么?”陆子扬不知道黎雾的想法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改变,明明他在今早还对虫星充满恐惧,在那场剖析后,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或许是因为我爱你吧,我…我也想努力的向你靠近。”
“我想尽快的同你结婚,”黎雾低头,他想到那个被押走的陆子谦,他想着他手中虫族特有的针剂,想着或许存在的更深层次的阴谋,他决定站出来向世人展示一切,“或许在明天的会议上,我也能派上用场,以受害者的名义。”
黎雾仰起头,他紧盯陆子扬的双眼,“您知道雌虫的地位吗?”
陆子扬摇头否认,虫族的各种文化和社会都异常封闭,若不是有本地雄虫的接引和担保,外人是进不去的。
“雌虫的地位越高,也就意味着他精神层次上地位越低。”黎雾开口说出被雄虫们粉饰的太平,“雌虫的存在只是为了雄虫取乐,我们不被允许学会任何有价值的知识,算数、政治、历史,我们只用学习一切能够供雄虫取乐的本领。”
“能够站在众虫前被大家所熟知的雌虫,他们一般都是势力重大的雄虫的雌君,他们个个都是标准的花瓶,没有丝毫威胁。
“我算是军雌中学的最多的,因为我的出生并无家族支撑,所以在年幼还不甚严格时我便偷学了一些技能。
“我也得以利用自己的脸与能力,成功跻身于军队中。”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被基因所青睐有加的面容为他带来了无数机遇,曾经是向上爬的机会,后来是被虫皇看上堕入地狱的遭遇,如今是能被陆子扬所怜惜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这张脸功不可没。
“随后……我便被虫皇所看中,成为了他预定的雌君。我背叛了他的指令,输了战争,也被押送到了地球。”黎雾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陆子扬,对方果不其然沉下了脸,但却不是对他,黎雾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但他就愿意如此认定。
“知道了我的过去后,您会责怪我吗?”黎雾知道用“您”会让陆子扬不高兴,但他实在恐惧,恐惧陆子扬是否会并联着对他打折扣。他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身份放低,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只为渴求陆子扬的垂怜。
陆子扬没吭声,只是加重了牵着黎雾的手,黎雾能感受到陆子扬激烈的心情,可他依旧一言未发。他们保持那样一路无言,回到了家中。
在陆子扬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黎雾便陷进了陆子扬的怀抱之中。
陆子扬终于愿意开口,像是只有关了门后他才能开口说话一样,“我不会责怪你,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你知道?”黎雾看着陆子扬深邃的眉眼,看着他凝望的目光,他察觉到了些陆子扬一直隐藏的情绪,“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你的清白无辜,黎雾。我知道这场战争不应该归咎于你的身上,”他牵着黎雾走入玄关,他拾起了门口架子上摆放的文件。
他将那几份白纸递过去,“你看这个就明白了。”
黎雾看着那几张用虫文写的战败条约的纸,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觉得自己以来所担忧的一切都在此刻变成了虚无,他的种种奢望在这张纸上都变成了现实。
那是一份拥有解放雌虫可能性的条约。
他们…他们居然查到了这种程度,黎雾翻着那几张薄薄的纸,他的手因过于激动显得有些颤抖,纸张簌簌的抖在空中。
他感到自己胸口有一股郁结的气,顺着五脏六腑蔓延开,充斥着他的内心。黎雾的喉结不断滑动,想努力咽下自己喉咙底的哽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