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

洁世一从梦中惊醒。

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微弱的光印照出洁世一额间细密的汗珠，瞳孔中映出手机上的画面。

现在时间凌晨四点，室友都还在睡梦中，今天上午的课在九点开始，他还有时间再睡会。

闭上眼，洁世一回忆起刚刚做的那场噩梦。没过多久，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里面透着纯然的迷茫，刚刚他，做了什么梦来着？

洁世一最近有些苦恼，也许是把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和他关系很好的蜂乐很快看出来，在去教室的路上凑到洁的身边。

“洁最近是有什么烦恼吗？脸色很差哦。”

“啊。”看到是熟悉的友人，洁顺势说出了心中的苦恼。

“其实我最近啊，经常会做噩梦。总是半夜被吓醒，所以有点没有精神。”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洁世一毫无头绪的问题，蜂乐却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是因为那个吧，绘心先生前段时间说的特殊测试。”

洁世一想起来，前段时间绘心甚八把学校里的一批哨兵喊了过去，说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测试，测试特殊，不方便在学校里进行，所以他们会使用一些手段，连通测试者的梦境，在梦中进行测试。

“当然，”那时的绘心甚八说得不甚在意，“虽然只是梦境，但也不排除死亡的风险。在梦中死亡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但可能会因为突然的连接中断对记忆产生影响。”

“不过我想，”绘心甚八话锋一转，“既然是能被我选中的哨兵，应该不至于在这种测试中莫名其妙死掉吧。”

虽然想起了可能导致自己做噩梦的原因，洁世一却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中。

如果说死亡会导致记忆丧失，那岂不是说……他连一轮测试都没有活下来！

“蜂乐，之前的测试是什么样的？”

“诶？说是什么样的……就是普通的测试哦。”

普通的测试……

将心中隐隐的不对劲暂且藏起，洁世一该开始今天的课程了。

“啊，洁！”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正端着餐盘准备找空位吃饭的洁世一转过身。不远处的餐桌上坐着正向自己挥手的玲王，以及虽然在吃饭整个人却快要趴在桌子上的凪。

这两个人洁世一认识，但在他的印象中，他们并不熟。

一般来说，因为哨兵的不稳定性，哨兵的觉醒时间通常都较早，16岁觉醒的哨兵都可以算得上高龄了。

而洁世一的觉醒时间，则比已知的最高龄16岁还要再多两岁。

说是觉醒时间倒也不准确，洁世一平时一直表现得像是个不会分化的普通人，直到大学开学前夕的体检，才被查出他早已分化成了哨兵。

突然砸在头顶的消息对于洁世一来说，无异于是给他的最好的成年礼物——从小就作为顶级哨兵诺阿的迷弟的洁世一，连做梦都想分化成一个哨兵。只是一直以来毫无变化的身体不断地告诉他残酷的事实，他连通往“成为像偶像一样的人”道路的门票都得不到，他只是个普通人。

而现在，无意间获得上天慷慨馈赠的洁世一，像个饥饿许久的野兽吞吃着所有关于哨兵的知识。

至于那两个家伙，洁世一端着餐盘走向玲王他们，他听说过这两个人。

即使是在哨兵如星海的这所学校，玲王和凪依然能靠实力和天赋成为这片海洋中最为耀眼的星星之一。

他们有他想要吞噬的力量。

“你们好。”挂着称得上是乖巧的笑容向两人问好，洁世一将餐盘放上桌，和快吃完的新星们坐上了同一桌。

高大的白毛米菲兔立马放弃盘中只剩一点的饭菜，转移阵地坐到身形稍显瘦削的少年身旁，两手搭上对方的肩，全副信任地将自身的重量交付给洁，口中还要抱怨：“洁的态度也太冷淡了。”

全身僵硬地任由凪的动作，虽是第一次见面，对方过于熟稔的态度反而让洁世一感到咋舌，忍不住怀疑起来，他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吧？

好在玲王很快解答了洁世一的疑惑。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中接触洁呢，”玲王笑眯眯地单手撑着头，漫不经心望向自己的目光，却让洁有种被蛇冰冷的体温一寸寸碾过全身的森冷，“不过哪一种的洁都很棒呢。”

话音落下，阴冷的感觉消失，刚刚的一切仿佛是洁的幻觉。

“凪，你也不要一直黏着洁啊，你这样洁怎么吃饭？”

听到玲王的话，凪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磨磨蹭蹭地松开了对洁肩膀的钳制，让洁得以吃饭。

只是没过多久，不安分的双手又动作了起来，凪理所当然地问道：“洁的精神体呢？怎么没有放出来？”

“啊。”下意识地，小巧的黑兔出现在洁世一的头顶，下一刻黑兔被大型白兔捧入自己怀中。

直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体被凪亲昵地捧在手中把玩，洁才觉出些似是而非的熟悉来，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其实真的和他们相熟。

可玲王也说了，他们现实不过第一次见面罢了。仅仅是在梦中短暂的相处，就可以让他们的关系如此靠近吗？

洁世一不知道。

在食堂告别玲王和凪，短暂的午休过后，洁世一该去哨兵专用的体能课教室了。

体能课是洁世一目前最为苦恼的课程，和其他早就习惯体能训练的哨兵不同，虽然洁以前也有自己进行一些锻炼，但和学校里系统而精确的训练菜单完全没法比。

更重要的是……洁世一看向早就到达教室，在一角等待的下睫毛精。对方似乎也正好看过来，没什么感情的眼仿佛在对上的那一瞬间就积蓄起无数种杂质，在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又来了。

洁世一在心中叹息。

这段时间开始，这位体能的优等生突然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家伙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怨气。

大概也是因为梦吧。

洁世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