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展在流程中结束，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熠熠生辉的宴会厅中，精致的酒杯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酒杯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线，轻轻相碰，觥筹交错，暗藏在心里的欲望与目的都深深埋于种种交谈间。
姜萤并不擅长喝酒，她举着酒杯抿了一小口，随后望着人群的推杯换盏。
江峤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长腿随意交叠着，袖口露出冷白的腕骨。有人过来找他，他会闲聊两句，几乎没停下来的时刻。
心意深沉难测的模样，变了很多。
“姜小姐，影片很精彩。”
她闻声看去，是刚才坐在身边的陌生男人。
此刻他已经换了另外一副恭维讨好的嘴脸，跟刚在观众席骄傲嘲讽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见姜萤没说话，微笑道：“姜小姐，是这样的，我叫林澈，是一名摄影师，刚看了你的片子，想跟你聊一聊。”
姜萤觉得讽刺，刚还说他看不上这些片子，矫揉造作赚不到钱。
她维持着表面的礼貌，说了一句："聊什么？"
“听说姜小姐刚从国外回来是吧？我很好奇，你曾经也是这样的家庭吗？”林澈进一步询问道，多少有点窥探隐私的意味。
“我想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姜萤话里的拒绝意味很明显。
跟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周旋，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而且，非必要情况下，她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
林澈听出了她话里的暗示，不再装模作样，嗤笑一声，“姜小姐，行业内像你这样的人我可见多了。拍的好并不意味着能赚到钱，你看这儿也没什么人认识你，都是谈生意嘛，就要拉的下脸。再说了，对你也没坏处，是吧？”
听起来是热心肠规劝的忠言，实则套近乎的目的明显，他满脸堆着虚伪的笑，想要触碰姜萤的酒杯。
“你这样，我们加个微信，方便以后合作联系。”
姜萤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跟她扯东扯西的男人，忍不住呛他一句：“林大摄影师，像你这样的人我也见多了，不过是没能力也没赚到钱就怨天尤人，是吧？”
说完，她瞧见林澈的脸色明显一沉，原本就刻薄的唇角弯下来，眼神充满了恼怒和不懈。
她不再说话，正欲走人，背后就传来一道力量，手里的酒杯摇摇欲坠，一滴不落地洒在了林澈的衣服上。
宴会厅是室内室外互通的一个露台，场地宽阔，但这里动静也不小，吸引了场内不少人目光。
“对不起，是我的失职。”服务员吓得脸都白了，低头闷声道歉。
林澈瞪着姜萤，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他脸色涨红。兴许是被人踩了尾巴，他冷笑一声，狡黠地盯着姜萤，抬高了音量，“姜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您是在外国获奖多次的大导演，看不起我这种不知名小人物，但也请你保持应有的礼貌吧！”
众人纷纷注意这里的情况，三三两两讨论着。
“啊？这结果不是还没出吗？”
“不至于这么嚣张吧？”
“也不一定吧，业内很多这种嫉妒心强的人。”
“机会这么难得，私底下肯定挣得头破血流。”
姜萤扫了他一眼，对方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她，故意说着道歉的话，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现在的形势对姜萤来说很不利，这儿没有人认识她，如果因为林澈这种做法就让她在业内落下话柄，恐怕对她今后的发展很不利。
“姜小姐，如果您觉得我刚才想要合作的话冒犯到您，那我现在跟您郑重地道歉。”
林澈继续添油加醋，西服上的酒渍慢慢变黑，窘迫的模样好让路人信以为真。
场面僵持不下，众人议论的声音传入姜萤耳中，渐渐分明。
她余光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思忖着该如何回应。
照此情况下去的结果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负面影响。这儿并没有姜萤熟悉的人，她必须为自己澄清。
“这位先生，您误会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
姜萤把酒杯放到一旁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不咸不淡道：“是服务生不小心撞得你。”
她转向一旁的服务员，问了一句：“是吧？”
傻愣着的服务员点点头，说：“先生，要不先带你去休息室，休整一下？”
林澈笑了一声，厚脸皮地说：“谁知道您是不是故意的呢？刚在观众席就已经……”
他没有在说下去，换了一副措辞。
“姜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说中了吗？”林澈不依不饶。
姜萤的手指蜷了蜷，呼吸渐渐不稳。
她感到一阵恶心。
夜色中，微风轻拂，带来一丝丝凉意，轻柔的音乐飘散在空气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啪”，透明的玻璃渣掉在地上，破碎一地。
众人的视线异途同归，投来好奇的目光，不乏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江峤朝着众人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林澈的肩膀，声音冰冷，“这位先生，诬陷人可是要讲证据的。”
不知什么时候，江峤已经站在她身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澈，眉眼间尽是凌厉，嘴角却挂着晦暗不明的笑。
姜萤动了动唇，便撞近对方那双深色的眼眸，噤了声。
江峤眉梢轻佻，语气拽却正色地说道：“这里有监控，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去查监控，还林大摄影师一个清白。”
林澈敢怒不敢言，自知理亏，他不着声色地打量着姜萤，眼底的怒意一下子消失了，随即扯唇一笑，谄媚道：“害，小事而已，江总说哪儿的话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是我多想了。”
空气滞了两秒，林澈维持着笑等着回答。
“你应该给她道歉，而不是我。”江峤的视线停留在姜萤身上，示意着。
林澈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尽管心里再不爽，也换上另外一副脸色赔笑道：“姜小姐，对不起。”
姜萤的语气平和却掷地有声：“林先生，您应该澄清。”
道歉是小事，就怕刚回国被搅坏名声，这就是大事了。
林澈强压内心的怒火，他不敢触碰到江峤，此刻江峤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不容他说二。
他镇定道：“姜小姐，是我考虑不周，冒犯到您，今天的事与您本人无关。”
姜萤不在过多纠缠，“嗯。”
待那人走后，江峤微微低下身子，语气吊儿郎当，意味含糊不清：“怎么样，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