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勾赌坊在晴隆县开了四年,从不关门歇业,再加上罗三所说的那些暗地里的勾当,怕是盈利得以十万计了吧,大人可从我家、赌坊库房查出了这么多的银两?”刘合笑容更显诡异。
知县心里咯噔一声,刘合所问这个问题,其实之前已经和县丞、师爷等人讨论过,可能是这刘合背后还有人在,也可能是刘合把财物藏于了他处。但架不住这案子确实太大,所涉人数也多,把知县架在了火上,不得不审。
“刘合,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从实招来!”所幸知县也是个当断则断的人,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堂下的刘合再次一笑,嘴唇微动,做了一个口型,然后问道:“大人可看清了?可要刘某真的把他说出来,哈哈哈哈。”
一旁的师爷连忙俯身贴向知县,低声说道:“吕?难道背后是知府大人?”
“本官不瞎,但现在就算他背后是吕大人,我等现在也只能再审下去了。”知县目视堂下,面容略有苦涩。
堂下的江元郁在师爷俯身时,便运劲于耳,听力大增,听到了师爷与知县的对话。
“师妹,刚刚师爷说这刘合背后可能是本府知府吕大人。”江元郁偏头凑向孟归芸耳边说道。
“跟我预想中有些差异,本来我还以为这刘合是与知县有勾结,谁曾想到后台还要大些。”孟归芸面色淡然。
江元郁因着孟归芸说话,将原本盯着师爷的目光收了回来,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浅浅的绒毛,双唇透着红润的光泽……
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睛往上抬起,直到两人眼神相接,江元郁才又听见了她的声音:“师兄,你怎么了?”
“啊……我看你脸上有根眼睫毛。”江元郁赶紧直起身来,看向公堂。
莲夏闻言连忙凑过来:“我来帮小姐清理……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江元郁正色道:“兴许刚才师妹一动,便掉了吧。”只那有些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他,“看这知县如何……”
江元郁一句话还没说完,公堂上的形势又有了变化。衙门外冲进来一队人马,看服饰应该是府里的捕快们。
“开宁府捕快司办案,闲人回避!”甫一进来,那些穿着捕快服的人便开始驱赶堂下的百姓。
“住手!这里是县衙!即便尔等是府里的上官,也得先跟知县大人交接后,方才有权执法,更何况现在公堂正在审理案情!”吵嚷之际,王玉明及时赶到,制止了开宁府里来的那些捕快,但堂上剩下的百姓已然不多。
百姓们也不傻,本来就是来瞧个乐子,对于他们来说,官府能整治了这些坏人最好,整治不了日子也还是那样过。现在看这形势明显有问题,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再说,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还跟孟归芸他们凑在一起看。
“原来是王总捕头,事出突然,韩某还未来得及拜会知县大人。”在王玉明和开宁府众人对峙之时,又从衙门外阔步走进来一人。
此人正是开宁府知府吕松派来的韩井,身穿跟王玉明一样的服饰,但是腰间的令牌却是银质的,表面他的身份是府里的总捕头。王玉明的令牌是铜质,则属于县一级。
韩井都是带着人快马加鞭而来,没想到还未进入县城,公堂那边已经开始了审理。好在韩井出发前便飞鸽传书给衙门里的眼线,让他留意着知县等人的动静,一旦事情有变,便去东城门口等待韩井。
眼线在罗三供出刘合后,便匆匆赶往东城门口。韩井找到眼线后,立刻派开宁府的捕快们前往公堂控制形势,他则落在身后听着眼线的禀报。当他听到罗三等人已经认罪画押,愿意指证刘合时,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决定不再留着刘合的性命。
因此略微耽搁了些时间,慢了开宁府的捕快们一步。
“知县大人,在下韩井,为开宁府捕快司乙字班总捕头。”韩井朝着堂上的知县拱手道,“几日前,开宁府接到报案,有人状告晴隆县银勾赌坊强抢民女。”
“吕大人很是气愤,因此派在下前来缉拿刘合等人,却不知银勾赌坊等人已被知县大人捉拿,不得已才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韩井语气显得很是诚挚,“另外也请知县大人能把刘合等人移交给我,让我好带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