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活恢复了应有的平衡之后,外部压力消失,张唐就像平常的夫妻一样,磨合期主要是对生活的独立支配和协调一致的矛盾。但是有爱的两人,让这种实实在在的生活矛盾都化成感情更加牢固的基石,幸福感指数很高。
三毛说:“爱情,如果不落实到穿衣、吃饭、数钱、睡觉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里去,是不容易天长地久的。”
不少人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就算是自由恋爱中培育出的感情,许多都被实在的生活消磨得面目全非了。因为生活的实在与热恋的浪漫之间存在着相当大的距离,如果不去磨合这个距离,爱情难于延续。爱情落实到具体的生活中,便成了两人在共同处理日常琐事中,一起面对摩擦,最终把摩擦矛盾处理得有条不紊,从中获得别样的生活乐趣,最难得的是,在共同处理生活琐事的过程中,对彼此的了解、理解、信任也会更深一层,感情自然随之更深厚。这个过程让他们恋爱中的感情在实在的生活中沉淀、升华。
把重心回归到生活中的这个阶段对张国荣的艺术生涯至关重要,高质量的生活和爱情往往对事业也会有积极推动作用,更何况作为演员本就需要立足于生活,需要有接地气的人生体验。如果只停留在高高在上的偶像明星阶段,张国荣很难有后面的艺术高度。正是这段实实在在的人生体验,这段有了家的放松舒适,让他的灵魂更加舒展。这才有了复出后,别人对他的评价是他整个人都轻松、舒服了,完全没有压力,看上去近乎于异常的开心和心满意足,还有说张国荣现在很随和,与人总是有说有笑,非常平易近人,与两年前的高不可攀真是判若两人。回归生活本身,对表演有着极大帮助。
这样的生活还治好了他手抖的毛病。曾经,在宣布张国荣告别演唱会的那场记者会结束后,张国荣在后台和陈少宝聊天。
他说:“掀开丝巾的时候,你看到我的手在抖吗?”
陈少宝虽然也很不舍,但还是以嬉笑带过,说:“你平常就连喝咖啡也会手抖啊!”
他手抖的毛病到加拿大之后,没有了高压的工作,自然地好了。这期间,他和唐鹤德过得很甜蜜,就连在加拿大巧遇他们的温碧霞在多年后回想起来都艳羡不已。
1990年,还发生一件对张国荣影响比较大的事情,六姐去世。
不由得再次感慨,回望张国荣的人生,真的好似情节紧凑设置的剧本。在张国荣孤独的成长过程中,六姐起了很重要的陪伴作用。他89年去加拿大,在加拿大感受到了家的感觉,六姐就在这一年仙逝,如同完成使命一般。
试想,如果不是因为唐鹤德和张国荣各自献祭了自己的事业,双向奔赴后建立了一个家,给了张国荣足够安全感,那么六姐的离去对张国荣将是多大的打击?
在加拿大的日子里,张国荣深居简出。
“香港是个功利社会,我又是不肯输的人,想要成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再红几年不难,可我舍不得再摧残自己。”初时的张国荣这样想。
加拿大的休闲日子,一开始他确实享受极了,站在别墅门口的花园里,第一次看到偷偷来啃花的小鹿,张国荣很兴奋。“我叫你BAMBI吧!”
过了几个礼拜,BAMBI又来了,它依然肆无忌惮地啃食花草。张国荣的态度却有了180度转变:“你快走吧,我的花要被你吃光了!”
虽然在加拿大生活很美好,不过,张国荣自身的艺术天赋还有他对舞台的热爱,对表达的欲望,让他无法习惯过于安逸的生活。一天两天可以,一个月半年,会让他觉得无聊。我们来看一下,89年封麦后到92年正式付出的这个退休阶段,张国荣事业的缓慢发展。
一开始的张国荣确实很想退出娱乐圈,不过在陈淑芬的建议下,才改成退出乐坛。封麦后,他原本打算减少在幕前的活动,除了一些已经在谈还没有完成的工作需要再过渡一下,他倾向于以后的工作转向幕后,所以到了加拿大之后,他去修读了电影专业。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拍摄了《阿飞正传》。
《阿飞正传》是张国荣在筹备告别歌坛演唱会时就定好的片约,原计划在演唱会开始之前拍好,但剧本一改再改,迟迟没有拍摄。直到1990年初才预备拍摄,张国荣已在加拿大,被导演王家卫一个电话召回。因为退隐的生活太舒服了,王家卫见到他的时候,看到的是整整胖了“一圈”的张国荣。可见在加拿大和爱人同居的生活多滋润,幸福肥是见证。和王家卫见面后,张国荣把减肥提上日程,每天游泳、健身加上控制饮食,迅速地把体重减下去。但此时的他不算复出演电影,因为这部本来就是之前谈好的,不过是履约。
《阿飞正传》本身是部经典电影,而它的拍摄过程也有点传奇。邓光.荣投资四千多万,最初设定是上下两集,但王家卫一部就全都花光,最后的票房回收不足千万,邓.光荣血亏。市场溃败,观众口碑也堪忧,很多人抱着对《旺角卡门》的期待,以为可以看到一个强情节的故事,结果却看到文艺浪子和他诗意的碎碎念。但这部电影却促使王家卫形成自己的独有风格,也让张国荣拿到了金像奖影帝,但因为张国荣是退出状态,没有回香港参加颁奖礼。业内却对《阿飞正传》一片溢美之词。赢不到票房的电影,却迎来了专业赞誉和褒奖。《阿飞正传》成了张国荣电影道路上分水岭一般的存在。
同年,张国荣还有另一部电影上映,就是《倩女幽魂》系列的第二部《人间道》。经典形象宁采臣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观众对张国荣更是念念不忘。《人间道》获得商业上的成就,《阿飞正传》获得艺术上的成就,张国荣得到了在电影上发展的良好机会。
1991年,张国荣刚刚摘得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又接到了很多导演的电影邀约。钟国仁曾经写过,在1991年4月21日获得金像奖影帝后,他在报社打电话给在加拿大的哥哥,想请他说说得奖感受,问完新闻与他闲聊几句近况,听语气他在加拿大住得挺闷,心里已估计他很快回港复出。
高志森、黄百鸣赶往加拿大邀请他复出拍一部贺岁喜剧;《英雄本色》的导演吴宇森邀请他和周润发再度合作。相比于越来越平淡无聊的退隐生活,热闹的片约很难不让张国荣心动。再加上陈淑芬让他改成“退出乐坛”,留了后路,机会到来后,复出也就水到渠成。这些邀约很快都变成了现实,吴宇森导演的《纵横四海》、高志森的贺岁喜剧92版《家有喜事》,都是现在影迷津津乐道的电影。
1992年,张国荣正式复出,在2月份签上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部电影《霸王别姬》。张国荣的顺利签约,与黄百鸣、陈凯歌两位导演的真诚密切相关。黄百鸣的公司本身和张国荣有合约在先,但他十分支持张国荣出演《霸王别姬》,于是将自己与张国荣的合约往后顺延。
张国荣复出,又过上了和唐鹤德异国恋的日子。不过,经历过封麦、退出以及无人打扰的“婚后”生活,此时他再回到香港,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张唐之间的感情,也有了质的变化。退隐时光虽然不长,但对张国荣的感情和心态都有所影响,对他的艺术生涯也影响很大,让他的表演艺术有了根、有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