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死之前说过什么话没有?”邓布利多问,“比如,关于那两个孩子的父亲?”
“是啊,她说过。”科尔夫人手里端着杜松子酒,面前是一位热心的听众,这显然使她来了兴致。
“我记得她给儿子起名的时候说过‘我希望他长得像他爸爸。’说老实话,她这么希望是对的,因为她本人长得并不怎么样――然后,她告诉我,孩子随他父亲叫汤姆,中间的名字随她自己的父亲叫马沃罗――是啊,我知道,这名字真古怪,对吧?我们怀疑她是不是马戏团里的人――她又说那男孩的姓是里德尔。然后轮到女儿的时候她已经很疲倦了,我只听她似乎说得是凯瑟琳,然后就发现她已经断气了。
“后来,我们就按照她说的给两个孩子起了名字,可是从来没有什么汤姆、马沃罗或里德尔家的人来找这两个孩子,也不见他们有任何亲戚,所以他们就留在了孤儿院里,一直到今天。”
科尔夫人几乎是心不在焉地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杜松子酒。她的颧骨上泛起两团红晕。然后她说,“他们俩都是古怪的孩子。”
“是啊,”邓布利多说,“我也猜到了。”
“他们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很古怪,几乎从来不哭。”科尔夫人再次陷入回忆。“不过他们还是有一些差异的。”
“差异,哪方面差异呢?”邓布利多温和地问。
“具体来说的话,他们都有些古怪。但是凯瑟琳在一个事故之后就变得内向了很多……嗯,我们几乎没见过她开口说话了。也是在那件事之后,总有孩子表示他们有时会被无缘无故被她推倒——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嗯……这或许就是我所预料到的她的特殊情况。”邓布利多点点头。
“那她还能跟着她哥哥离开这里去——去你们那里上学吗?”
“我恐怕得在见到她之后才能下定论。”邓布利多依旧温和地说。“说说汤姆吧。他的古怪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是这样,他――”
科尔夫人突然顿住口,她越过杜松子酒杯朝邓布利多投去询问的目光,那目光一点儿也不恍惚或糊涂。
“他肯定可以到你们学校去念书,是吗?”
“肯定。”邓布利多说。
“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不会。”邓布利多说。
“不管怎样,你都会把他带走?”
“不管怎样。”邓布利多严肃地重复道。
科尔夫人眯起眼睛看着他,似乎在判断要不要相信他。最后她显然认为他是可以相信的,于是突然脱口说道,“他让别的孩子感到害怕。”
“你是说他喜欢欺负人?”邓布利多问。
“我想肯定是这样,”科尔夫人微微皱着眉头说,“但是很难当场抓住他。出过一些事故……一些恶性事件……”
邓布利多没有催她,但哈利可以看出他很感兴趣。科尔夫人又喝了一大口杜松子酒,面颊上的红晕更深了。
“我敢说,这些事情在他妹妹出事之后才变得频繁……凯瑟琳的事情,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可是我们没料到这会对她伤害那么大……”科尔夫人偷眼看了一下邓布利多,然后移开了视线重新谈起汤姆。“比利·斯塔布斯的兔子……是啊,汤姆说不是他干的,我也认为他不可能办得到,可说是这么说,那兔子总不会自己吊在房梁上吧?”
“是啊,我也认为不会。”邓布利多轻声说。
“但是我死活也弄不清他是怎么爬到那上面去干这事儿的。比利不算一个很坏的孩子,但是在兔子被吊死的前一天,他和汤姆又因为凯瑟琳的事情吵一架,汤姆坚持是比利害得凯瑟琳再次住进医务室的。还有后来――”科尔夫人又痛饮了一口杜松子酒,这次洒了一些流到了她的下巴上,“夏天出去郊游――你知道的,每年一次。我们带他们到郊外或者海边――从那以后,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毕肖普就一直不大对劲儿。我们问起来,他们只说是跟汤姆·里德尔一起进过一个山洞。汤姆发誓说他们是去探险,可是在那里面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她顿了顿,似乎是恍然大悟般地说道,“这两个孩子也是对凯瑟琳不是很好,在郊游前一天他们在楼梯口把凯瑟琳推下了楼梯导致她昏迷,而无法参加第二天的郊游——请原谅,这确实需要严厉教育,但是汤姆似乎比我们更期待他们得到报应,我可以肯定那俩孩子后面的异常就是他干什么造成的,但是……我找不到证据。”她说完这句话,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又喃喃道,“除此之外,我可以肯定。此外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稀奇古怪……”
她又看着邓布利多,她虽然面颊酡红,目光却很沉着。
“我想,许多人看见他们离开这儿都会拍手称快的。”
“我相信您肯定明白,我们不会一直让汤姆一直待在学校里,”邓布利多说,“至少每年暑假他还会回到这儿。”
“噢,没问题,那也比被人用生锈的拨火棍抽鼻子强。”科尔夫人轻轻打着酒嗝说。她站了起来,尽管瓶里的杜松子酒已经少了三分之二,她的腿脚仍然很稳当。“我猜你一定很想现在就见见他们吧?”
“确实很想。”邓布利多说着也站了起来。
科尔夫人领着他出了办公室,走上石头楼梯,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吩咐和指责她的帮手和孩子们。那些孤儿都穿着清一色的灰色束腰袍子。他们看上去都得到了合理的精心照顾,但是毫无疑问,在这个地方长大,气氛是很阴沉压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