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看看那三个孩子都做了些什么: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正常过。她不肯用魔法,但却摆脱不掉它;它吞噬了她的内心,让她彻底疯掉了。当不受控制的时候,它又爆发出来,让她变得相当可怕和危险……但大部分时间里,她还是相当可爱的,并没有恶意。”
“我父亲找到了那几个混蛋,”阿不福思接着说,“还教训了他们。结果他因此被关在了阿兹卡班。他从来没说出这么做的原因,因为如果魔法部知道了阿莉安娜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将要永远被关在圣芒戈了。他们认为如果她体内的魔法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对于《国际保密法》将会是相当大的挑战。”
“我们不得不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休养。于是我们搬了家,跟别人说她病了。我妈妈一直照看着她,尽可能让她每天安安静静,开开心心的。”
“她最喜欢我了,”说着,他那长着乱蓬蓬的褐色胡子的脸上流露出孩子一样的眼神,“不是阿不思,我哥哥在家总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数着他那些奖状,为了成为‘当代最著名的名字’之一。”
阿不福思继续说道:“他从来不为她操心。而我会。她最听我的话了,不愿意吃饭的时候,我总能帮我妈妈哄她吃下去。她发脾气的时候,我能让她平静下来;而当她听话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喂山羊。”
凯瑟琳想到了自己的哥哥。由于生在孤儿院,他和哥哥一样都不受待见,被认为是怪胎。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个叫做血缘的东西将他们维系在一起,让他们相似,让他们互相取暖、形影不离。就算是进入霍格沃茨,汤姆·里德尔和邓布利多一样热衷于争取名声和荣耀,但是他同样维护着自己,每次从医疗翼醒来,她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她的哥哥。因此,她不能理解邓布利多教授小时候为什么会完全不为自己的妹妹担心。
“在那之后,她十四岁的时候……唉,当时我不在场,”阿不福思说,“如果我在,我一定能止住她的……她爆发了,我妈妈不如她年轻,然后……出了一点小事故,阿莉安娜没控制住自己,结果我妈妈死了。”
凯瑟琳面带同情地、安静地听着阿不福思讲述着他和妹妹的过往。阿不福思不停地说着,像是一个尘封多年的门被打开,里面飘飞着的往事被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当阿不思带着小多戈完成环球旅行以后,他们俩回到家来参加妈妈的葬礼。之后多戈自己走了,阿不思留下来主持家务,哼!”
阿不福思向火里吐了一口唾沫。
“我跟他说,我要留在家里照顾妹妹,不上学也没关系。他说我必须完成学业,他会接替妈妈来照顾妹妹。让‘这么有才华’的人天天照顾自己那疯疯癫癫的妹妹,阻止她隔三差五就把房子炸个底朝天,还真是有些屈才。不过不管怎么说,开头的几周他做的倒是还好……直到那个人出现。”
阿不福思脸上渐渐露出吓人的表情。
“格林德沃。终于,我哥哥找到了和他一样聪明有才华的、志同道合的人。他们谈论的话题从建立新的巫师组织的计划,到寻找圣物,到一切他们感兴趣的事物,而照看阿莉安娜已经变得次要了。阿不思做的是伟大的事业,他忽视了一个小女孩,和造福巫师界的宏伟计划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过了几周,我实在不能忍了。快要到我回霍格沃茨的日子了,所以我对他们说――对他们俩,面对面地,”阿不福思低头看着凯瑟琳。可以想象他年轻的时候,生气地面对着他的哥哥的样子。
“我告诉他,你最好马上放手,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她还没康复,你不能每次去做你那些聪明的演讲的时候都带着她一起,还试图把她拉拢过去。不过这让他很不高兴。”阿不福思说。他的双眼又一次被眼镜片反射的火光所淹没,反着光。“格林德沃更不高兴。他很生气,说我是个愚蠢的小孩,竟然妨碍他和我的天才哥哥的计划……他说,等他们改变了世界以后,我可怜的妹妹就不用再东躲西藏了,巫师们也不用想办法隐蔽了,麻瓜们也能学得规规矩矩了……”
“我们吵了起来……我拿出了魔杖,他也拿出了魔杖。他――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对我用了钻心咒,阿不思想要阻止他,但随后我们三个展开了混战。闪烁的光线和噼啪的响声刺激到了我妹妹,她忍不住了……”
阿不福思像是受到了致命的伤痛,脸色发白。
“……我猜她是要帮忙,但她大概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是我们当中的谁造成了这场悲剧――谁都有可能。总之她死了。”
说到最后,阿不福思的嗓子已经哑了。他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凯瑟琳感觉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她一摸,原来是不自觉流出的眼泪。但是这回她的情绪却没有失控——和阿不福思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内心就算是充满了悲伤,也依旧有着一种平静的感受,那种黑暗的力量并没有入侵她的内心。
“她走了……”阿不福思沙哑地说道,“再也回不来了。”
“当然,格林德沃也跑了。他在自己的国家的时候就有过一些不良的记录,他可不想把阿莉安娜的死也算到他的账上。阿不思倒是解脱了,不是么?甩掉了妹妹这么大的一个负担,他可以安心做他的‘最伟大的巫师’……”
“邓布利多教授真的是那样的人吗?”凯瑟琳小声地问道。
“你觉得你会比我更了解我哥哥?”阿不福思反问道,然后他话锋一转,继续对凯瑟琳说道,“关于我妹妹是默然者的事情,鲜为人知。而你,凯瑟琳。我想我的哥哥应该从未跟你说过你的身体状况吧?”
凯瑟琳露出一个有些畏惧的表情,她希望阿不福思不要继续说下去。但是阿不福思并没有停下来。
“凯瑟琳,你和我的妹妹一样。你们都是默然者。”
“……”
“可喜的是,你的病情还没有我妹妹阿莉安娜那么严重,而我猜测,阿不思就是因为曾经的事放你入学。迪佩特校长是个不太会来事的人,时常我哥哥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于是,你就这样进入了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先生……那我……能被治好吗?”凯瑟琳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
“很遗憾,这种可能性不大。”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凯瑟琳身后传出,凯瑟琳回头一看。
门口站着一个无比消瘦且面色苍白的男人,他扶着门框,看着凯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