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之后，汤姆听见他身边的一个声音在大喊：“大家小心一点！不要再发射索命咒了！据我观察，这是默然者的意识在自主与默默然对抗！千万不要伤到无辜的宿主——”

汤姆转过头去看说话的人，那个是一个有着棕色头发的中年人，一脸的雀斑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

不少巫师听到他的话都开始注意减少了致命咒语的使用，而那个男人则举起魔杖开始念一些分离咒。

“百邪不侵！百邪不侵！”他喊道，“拜托了……希望这些年的研究让我在这上面能有进步，放过可怜的孩子吧！”

汤姆没有继续观察这个巫师，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逐渐变的稀薄的黑雾里凯瑟琳的身影。他不再犹豫，使用幻影移形飞到了默默然的前面，然后张开了双臂——

“接住你了！”随着他小声地说出这句话，汤姆想起还在击杀苟延残喘的那只巨大的默默然的巫师们，有人已经注意到他似乎接住了默默然里坠落的人，但更多的人还没有。不想被打扰，他赶紧一挥他的黑斗篷，带着凯瑟琳幻影移形到了刚才他藏身的僻静山顶。

“凯瑟琳？凯瑟琳？醒醒！”他坐在山顶，将凯瑟琳抱在腿上，再次呼唤道。

凯瑟琳一直紧闭着眼睛。

时间长到让汤姆不断地探着她的呼吸，虽然微弱，但她的确还活着。

“凯瑟琳，拜托你……快醒来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哥哥。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放缓声音说道，但眼里的猩红却越来越明显。

他就这样抱着妹妹，静静坐在山顶上，直到黄昏最后一点余晖也散尽，月亮照亮了身边银白色的积雪。

“哥……哥……”凯瑟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我在的。”汤姆欣喜地说，他握住了凯瑟琳冰凉且消瘦的手。

“你很厉害，”他说，“你战胜了默默然，现在你已经是一个正常的巫师了……你可以回到霍格沃茨学魔法。”汤姆嗫嚅着，努力找出能让妹妹感到开心的事情，想让她快些恢复起来。

凯瑟琳似乎并不意外，她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但是眼泪却同时流了下来。

“已经来不及了。”她说。

“什么意思？”汤姆的指节泛起白色，“你现在已经可以使用魔法了——你想要买魔杖吗？明天我就陪你去对角巷买，买那根你上次相中的那根。”

凯瑟琳还是摇了摇头。她吃力地抬起手将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从她的裙子的领子里拿出来，指着金黄的挂坠盒说：“以后……它就要拜托给你保管了。”

汤姆眼里的有红色的光闪了闪，平时，他对这样的宝物最是狂热，但是此刻他却悲伤地意识到凯瑟琳把挂坠盒交给他代表了什么。

“不用。”他说。

“为什么不呢，哥哥？”凯瑟琳眨眨眼，“这不止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而是留给我们两个人的……今年，没来得及准备圣诞礼物，就把这个送给你吧。想我的时候……还可以看看里面的照片。”

“好，那我收下了。”汤姆回答，他用右手覆在凯瑟琳的手上，那枚马沃罗的戒指映照着月光。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记得，你说你要制作好几个‘魂器’，而且必须要用世间最好的珍宝来保存你的灵魂……所以我在想，或许这个挂坠盒能算的上珍宝——咳咳咳！”

凯瑟琳因为得到哥哥的保证变得很激动，开始咳嗽，有血从嘴角渗出。汤姆赶忙拿起魔杖施了两个能让她感到舒适的咒语。

他抿着唇，担忧地望着凯瑟琳。双手紧紧抱着她，就像一撒手她就会随风而散一样。

“你说……如果没有七岁那年那件事……我是不是也会和你一样出色？”凯瑟琳又喃喃自语道。

“会的。”汤姆说，他让凯瑟琳枕在他的左手臂上，能用更舒适的姿势对话。“你甚至会比我更出色——下学期你就可以回霍格沃茨上课，可以打魁地奇，学各种各样的咒语，女学生会主席非你莫属。”

“听起来很不错，但就是太累了……”

“累了就慢慢来，我也可以帮你。”汤姆说，“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你的哥哥永远都会陪着你。”

“那样……可真不错呢……”凯瑟琳喃喃地说，她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气力似乎已经快要用尽了，她闭上了眼，然后又睁开。

“再放一次烟花吧，可以吗，哥哥？”

“……当然。”汤姆回应着，在凯瑟琳眼前摊开右手，掌心里开始燃放起耀眼的焰火，照亮了两人的脸，并且，似乎比十八岁生日那次、比以前任何一次的烟火都更明亮，更璀璨。

凯瑟琳看着，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眼皮太重了，她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有睁开。

汤姆手中的烟花熄灭了。

不用听心跳，也不用探她的呼吸，他也感知到了死亡。

“凯瑟琳？凯瑟琳？”

他用近乎恐惧的、悲哀的声音呼唤着妹妹的名字，然后他浑身都战栗了起来，他紧紧地抱住妹妹的尸体。

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他从不哭泣，从出生那天开始，今日亦然。

悲伤是懦弱，死亡是弱小。而死亡——

那才是真正会令他恐惧的事情。

他杀死比利的兔子时，看到被结束的生命，感受到生命是那样的脆弱不堪。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让那些麻瓜孩子们倒霉，也能让抛弃自己的父亲获得相应的报应，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挥动魔杖结果他人的性命，却找不到挽留生命的方法。

他真正看到的博格特，是自己的尸体；而他从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是自己的永生不朽。

家人，似乎从来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他从不奢求“

爱”，也从敢暴露一丝一毫的“依赖”。

但他从未想象过那个跟在他身边的亲人会离开他——他明明邀请她和他一起永生……她似乎是离开他了，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是虚假的幻境，他告诉自己，她没死，只是睡着了，他不能吵醒她。

他从不会此哭泣，但是——

无人知晓的山峰和静谧的夜。

他的心脏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