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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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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在张姨洗衣服的时候,把沐浴露偷偷倒进洗衣机里,但更多时候只是把衣服叠整齐,放在枕头下面。

薄荷的味道从枕头缝下漫出来,害得他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姬煜翔觉得自己病了,又好像比之前好。至少他再没向母亲问过白皓月的消息。

白皓月离开的第一年,他们断了联系。即使过年访亲,也没说上一句话。

唯独那一年生日,他收到了白皓月迟到的礼物。

一本精装的——《自深深处》。

姬煜翔查了作者生平,发现也是名同性恋人士。

神经紧绷的人会将任何关联当作暗示。

他觉得白皓月一定是故意的,可他读不懂,只能依靠网上的资料一点点看。

书里的作者彼时还是一位颇受推崇的作家,他爱上了一名学生,倾其所有后被学生的父亲告上法庭。

在那个连“同性恋”一词都尚未被创造出来的时代,他被控告为一名sodomite(□□客),于狱中服了两年苦役。

而他的“共犯”却在狱外安然无恙生活了两年,甚至一次都没来监狱探望过他。

这本书,正是写在那个时候。

写给让他从巅峰坠落的波西,控诉他的卑劣。

白皓月是想借此暗讽他吗?

姬煜翔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他把书藏进银质的密码箱里,连同便签条和毕业照,藏到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不久后,白皓月的成绩下来了,但他没去读市里最好的高中,而是去了该校的国际部,还加入了学生会。

姬煜翔上网查了国际部的分数线,比白皓月的成绩低了小200分。

因为身体原因,白皓月从没坐过飞机,要出国,恐怕是不想回来了。

当晚他跟白皓瑾说,他也想出国。

他找出白皓月留下的参考书,又一次看到熟悉的小字整齐码成一排。

精炼清晰的解答,逻辑缜密的论证,全部是红色对勾的卷面。

姬煜翔第一次直观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翻出自己的试卷,找同类型的题模拟,像白皓月帮他写检讨时一样,模仿白皓月的笔迹。

姬煜翔不算聪明,但初中的知识也算不上难,只要肯下功夫,学起来并不吃力。

他想要见到白皓月,把之前的事解释清楚。

可人生不会像电影里“嗖”的一下两年就过去了。

不管那个人在或不在,一年都是365天,必须一天一天熬。

他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上课听讲,周末去师父家里报道。

只是那天从师父家回来有阵风刮过, 为他的面目蒙上了一层水珠。

姬煜翔不在意地抹一把脸,惊觉又到了雨季。

他想起那个滂沱的夜晚像一场电影,雨是其中的催泪情节,将一切精致披上狼狈,给了人哭的理由,也腐蚀人的理智。

因为“害怕被淋湿”,接了不该接的伞。

借口得以粉饰,贪婪得以放纵。

雨夜最张扬,也最危险。

雨线淅淅沥沥模糊了视野,姬煜翔的脸是湿的,一条条水痕从额前滑下,颤颤地汇聚在眉宇间。

他很自然地吸了吸鼻子,发觉自己的嘴唇在颤,眼睛也酸。

姬煜翔缓慢吐出一口气:“太冷了。”

像警告又像游说。

后来,吴师父和师兄回了山。姬煜翔加入了校篮球队,重逢了留级的奇峰。

他听说特长生选拔的时候,奇峰父母双双被辞退,奇峰比赛失利,不得不选择留级。

姬煜翔猜得到这事是姬蔚干的,因为对方见到他时眼中的恐惧呼之欲出,有时甚至姬煜翔一上场,他就要换人。

再见奇峰,姬煜翔的心境截然不同。

如果当初,没有被这个人堵在走廊,后面一系列的事说不定都能避免。

姬煜翔不知从哪起的戾气,趁着暮色,把人堵在操场边,又打了一顿。

后来球队的人发现,姬煜翔打奇峰似乎打上瘾了。劝了好几次,姬煜翔既不认错也不听,每次只幽幽地冒出一句:“他欠我的。”

半个月后,奇峰退出了校队。

也是同一年,微信开始流行,姬煜翔想了几个日夜,用一种尽量不做作的方式,要了白皓月的微信号。

这是两个人两年来第一次交谈,简短的不到二十个字节。

白皓月似乎刚注册不久,朋友圈,签名一概没有。

姬煜翔点进他的头像瞧,蓝色的校服领口露出凹陷的半截锁骨,裸露着的脖子细白得像瓷器。他站在操场一角,右边好像有座人造景观山,左边的篮球场比平初的大些,有人在带球上篮。

姬煜翔像一个窥屏的小偷,摘取图上的细节,试图猜测白皓月的生活环境,而对方只回复了一句“晚安”。

隔天,天亮前的某个时刻,姬煜翔如何也睡不着了,他撑着身子,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他点开微信,红色气泡没有弹出来。

又点开短信,没有未读信息。

最后他打开电话,没有未接来电。

姬煜翔支着胳膊,觉得自己和此刻的天一样,既没有逃离昨天的夜,又不能感到新一天的阳光。

两年后的平京高中,几千人排成纵列,晴暖的阳光洒在操场上,秋老虎趁势抬头。

姬煜翔的班最靠外圈,右边是结了果子的人造景观山。

他这两年又长了不少,站在最后排也不会被挡住视线,正好能看到主席台上的那位。

白弱的少年抽了条,显得比记忆里更清瘦。他的校服穿的比任何人都要规矩,拉链里露出纯白的衬衣领子。音色清脆澄净,又增了几分沉稳。

白皓月的演讲简明扼要,没说一会儿便匆匆鞠躬下台。

操场响起退场音乐,是姬煜翔熟悉的歌。

初中大课间每天都会放音乐,什么类型都有,但姬煜翔钟爱这一首。

因为这首歌的演唱者是京大毕业生,如果白皓月不出国,很可能会去这所大学。

不知怎么,他的眼角忽得湿了。

他懊恼地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怎么越变越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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