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卢平指着卷子上一道空白大题,小声说:“班主任虽然没时间查,但管理员会查。”
姬煜翔:“……”
姬煜翔:“玩我呢是吧。”
咚咚咚——
不锈钢讲台被连敲出三声响,数学老师高声呵道:“卢平,第二道大题怎么做?”
卢平不愧是课代表,对着空白试卷也能讲出个七七八八。
数学老师点点头:“嗯,你坐下吧,后面那个……姬煜翔是吧,讲下另一种解题思路。”
“……”
姬煜翔站起来,一米八几的个子将整间教室尽收眼底,他这才发现从他进来到现在,班里的人几乎没离开过座位,全在有意无意的盯着他。
不仅这节课,还有下一节,一整个上午。
没人来找他说话,却总有眼睛追着他。
以至于他按往常一样没去食堂吃饭,班里三分之一的人竟然也都没去。
本来没有于鹏和常启停的高中已经让他很不适应,如今连邵厉和白皓月也见不着,还要面对一批不知是敌是友的同学,姬煜翔想死的心都有。
总算熬完晚上最后一节,他背上书包就往外跑,被卢平一胳膊拦住:“你干嘛去?”
姬煜翔想也没想:“放学啊。”
王哥坐在他斜前方,用不算大但足以让全班听见的声音说:“不上晚自习就想放学,还当是在二代班呢。”
放在几年前,姬煜翔早把书包糊他脸上了。但和白皓月呆久了,他也收敛不少。不过给了他椅子一脚,倒是他后面的赵阳一脚踹在他凳子上:“你自己抄作业不小心,还怪人家摄像头。”
赵阳在新生篮球赛上见过姬煜翔,一直想和他一起打球,托楼下的李傲问过好几次,听说他退出了篮球社,以为再也见不着了,没成想这会竟近水楼台。
普通班的上完下午的四节课后还有两节晚自习。
读作自习,实则被各科老师征调加课。
而一中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了哪一科老师临时征用,其余晚自习都给平均分最低的两科。
姬煜翔趴回桌子上,不到五分钟,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他立过志的。
但他没想到,哪个天杀的把语文安排在最后一节,他顶着一副凌晨三点才睡的脸,光听见老师的脚步声已经很安详。
语文老师是位年近半百的中年女人,头发小卷,黑白掺半,一进来便问:“周末的卷子写了吗?”
“做了——”全班学生恹恹地回。
“都给我醒醒。”
姬煜翔半睁起一只眼,班上的同学大多跟他一样,无非是从枕着左边的胳膊,换成右边胳膊。
再往台上一看,只见语文老师不慌不忙掏出一块巴掌大的充电宝,“嗙”的一声扣在不锈钢讲台上,声音之大,如雷贯耳。
全班都吓了一跳。
“既然大家都困了,咱们不讲卷子,卢平,背两篇名言。”
这下大家彻底清醒了。
卢平缩着脖子站起来:“生命……生命从来不曾……从来不曾……从来不曾……”
不曾了好几次,语文老师终于受不了了:“看看,这就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说过多少次了,你数学一百三十多分,想涨十分容易吗?但你语文呢?卢平,跟大家说说你语文多少分?”
卢平小声嘟囔:“80。”
“惊堂木”挥起落下,又是嗙的一声:“80,你也好意思说,你但凡语文能考个110都进2班了吧。来,再让大家听听你作文几分!”
卢平埋着头,声音小的如蚊子叫:“36。”
“36~”惊堂木老师阴阳怪气地剜了他一眼:“让你背点名言、背点古诗、看看答题技巧跟害你一样,人家偏题才拿这点儿分,我们卢课代表一出手就是垫底,你怎么还睡得着觉?”
惊堂木双手环胸:“我再说一次,咱们班作文达不到二类的每周都给我交一篇名言摘记,我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分给语文一点儿时间!坐下!后面一个!”
昏昏欲睡的姬煜翔:“?”
他起身:“老师……我?”
惊堂木盯着他看了半天,反应过来:“国际部那个?姬煜翔?”
“嗯。”姬煜翔应道。
惊堂木倒好说话:“那不考你上周的了,随便背一段,看看底子。”
姬煜翔:“???”
他哪读过名著啊,他这小半辈子唯一和名著沾边的记忆就是白皓月送的那本生日礼物。
姬煜翔咬着牙,磨唧了半天,含恨道:“波西,你觉得你配得上我的爱吗?你觉得你配吗!”
“行了!”惊堂木打断他:“我让大家背名言是为了让你们用进作文里,你听听你背的,你觉得你配用吗?”
讲台下传来悉悉簌簌的笑声。
她瞟了姬煜翔一眼,语气更加无奈:“你坐下吧,知道你是从国际部转来的,语文底子跟不上,下周交三篇摘记。”
姬煜翔哭笑不得,他何止语文底子不行。
一天之内,他已经收到六份“补习大礼包”,唯二没送的两位老师还是因为没抽查到他。按照这个速度,成绩能不能跟上不知道,过去一年欠下的作业是快补齐了。
下了课,他第一时间想给白皓月打电话,“哭诉”今天一天的压迫和剥削。
一摸兜,手机还被管理着呢。
他看了眼表,这个时间,恐怕只有商场里的直营店还没关门,二话不说往附近的商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