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悔吗？

一时间，看着这位佝偻的老人还存在着虚无的幻想，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七开口做了这个恶人，“她死了。”

“谁死了？”管理员还没反应过来。

云影补充道：“楚星儿已经死了，我们将她的尸体带回来了。”他掀开风衣，露出改造人的全貌。

在阳光下的她比灯光下的她更加清晰，那张遍布划痕的脸明晃晃地露出，那划痕看上去更像是她自己动的手，从中依稀可见她的痛苦。

地下的照片还没被捡起，两张脸的对比让人唏嘘。

管理员自诩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一时也被这个消息震得回不过神来，现在这些人是想要他相信自己一直以为活得好好的的女儿已经死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转过身，甚至不敢看那尸体一眼。

“她恨你。”七遵从脑海中的声音传达，“这是楚星儿想要对你说的。”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明明她只是想要拥有和你更多的回忆，可你从来都不想听她的意见，让她在实验室里度过漫长的时光，每一次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她都无比痛苦。”

眼前好像出现了女孩进实验室前带着失望的眼神。管理员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他跪坐在地，发出呜咽声，眼泪不断滑落。

七抱着女孩身体的手紧了紧，继续顺着那个声音传达，“父亲，看起来你似乎很痛苦了，因为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那么我的目的达到了，这是我对你的报复，我希望看到你痛苦的样子，现在顽固的你是否可以认真听我说话了呢？”

“这些年我已经不再喜欢吃糖了，在各种口味的药水中我想我更偏爱没有味道的，也许我的口味淡了很多，隐约记得我从前只喜欢吃甜得发齁的东西，对了，实验室里的人帮我量身高了，不过因为改造，我的身高停滞了，依旧如同刚进实验室一样，我还是很喜欢画画，可是没有工具，但我喜欢用血在实验室的墙壁上涂鸦，那是我唯一的娱乐方式......哎，本来想再多说些什么的，可是我的生活的确单调到没什么好说的。”

“父亲，我爱，不，还是恨你吧，这样我们的痛苦才能抵消，下辈子，当一个能听得进女儿想法的父亲吧。”

“永别了，父亲。”

云影将风衣铺在地上，七将楚星儿放在上面，又将那张照片捡起摆到尸体旁，用小石子压住。

对着云影，七那双蓝色的眸子显得很柔和，“我们明天再来吧。”

云影看了看始终没有动作的老人，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了出来。

清尤静静呆在一旁，像是一尊守护父女俩的雕塑。

亡灵已经消灭，整片区域空气都变得很新鲜，尘归尘，土归土，隐约可以听见人们的欢声笑语，这几乎是劫后余生的标志。

“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七询问脑中那个声音。

脑中的那个声音并没有作答，他习惯了这样，这样沉默地对待自己的记忆。

对旁人的误解和认同，他会一并接受，他只做自己认同的事。

他与七共用一个感官，一口接一口的新鲜空气的确让人感觉惬意。

“那只是一段不值得称道的记忆而已，并不算痛苦，也不算温情，仅仅是一段平常的记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个。”

“你对记忆的看法还真让人吃惊，或许我的存在并不是意外。”七淡淡道，似乎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想法。

“看来你终于认同我了。”

“只是觉得我们的确是同一个人而已，不过这样真的好吗，我的意识越来越独立了，相应的，应该会对你造成影响吧。”

从之前被他指使到现在和他对话，偶尔互怼，自己的确越来越独立于他。

他笑了，“没关系，没关系，你不是说了我们是同一个人吗，结局总是一样的，好好珍惜你的生活吧。”

“到了。”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