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未等她说完,对方就粗鲁地打断了她:“好好看看气氛,现在没有你讲条件的余地。”
“我死了的话加百罗涅的同盟家族就会介入,对你们也没有好处,不是么?”她抱怨般地说,接着顿了顿,仿佛福至心灵,“啊,我知道了,你们不会是想直到迪诺回来为止都控制着我,限制我的行动,只让我按你们的要求发号施令吧?”
看来是说对了,与她对话着的人近乎得意的笑起来,好像就要宣布自己的胜利,下一秒,多利亚纳突然迅速地将手向后伸去,一把制住身后人的手,并掰着他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一枚子弹猛地轰开了她的后脑勺,并从前脸穿出。
接着她的脑袋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
“那上面是什么语言的文字?都讲的是什么?”入江正一示意了一下法蒂玛手中的古书。后者眼下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似乎看得懂上面的文字,但并未表现出对古物的多少尊重与爱惜。
女巫屈尊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看向了对方:“我以为你学识渊博,什么都知道。”
“我的专业领域不包括这方面……”
“藏语。但你误会了,我看懂不了多少,我当时的身份并没有资格读书,”她想了想,颇显感慨地补充,“不如说,十九世纪那段时间,才是我千百年来第一次有机会念书。能读书很好,你读过大学,很幸运。”
入江想了想,谨慎地问道:“这是你跟随白兰大人的原因吗?为了读书的权利?”
“也许吧,为了读书的权利、工作的权利、生存的权利、生活的权利、说话的权利、选择的权利、拒绝的权利、同意的权利……活过三十岁的权利,”她轻描淡写地说着,最后抬起头莞尔一笑,举起了手中古书上的一幅图画,“你不是对我身上的图案很感兴趣吗?不过很遗憾画在皮肤表面的东西不会在新的生命里留下,不然我或许可以给你看我的背,上面曾经有过这样图案的唐卡。”
……
似乎没有什么会比手中的筹码突然暴毙更能让人手足无措,直到桌边的西班牙人们看见不到半分钟前后脑被炸开的人在眼下动了动手,支撑起上半身重新坐了起来。
“你们认为现代医学接上了我的手指,你们不会还认为,这也是现代医学做到的吧?”
惊恐之余,拿着手机的人很快反应过来,几乎就要向通话另一头下达指令,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无法说话,甚至不能做出任何动作。视线稍稍向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咖啡里在此刻若有若无地冒出了些靛色的雾气,环顾四周,从其余人的眼神中,他看出在座除了两位女士外,所有人都陷入了同样的境地。
于是多利亚纳旁若无人地站了起来,从身后人手中轻松地拿过了那把柯尔特,接着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手持手机的人身边,拿起手机向对面下达了停手的命令。
“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听从一个不认识的声音。”画廊的女老板提醒道。
“视像不是幻术唯一的传导方式,声音也可以,”英国人笑容可掬地将手机塞回它的拥有者手中,并俯身在他耳边遗憾地说,“真可惜,你们当中没有术士,或者稍微对幻术有所涉猎的人也行,不然至少可以稍作抵抗的。”说完,她重新站直身子,视线缓缓扫过桌边的每一个人:“今晚过后,你们会自觉退居幕后,或是公开表示效力于桑切斯女士,对么。”
“你们英国人没有不许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的规矩吗?”
并未因画廊女老板的调侃而感到冒犯,多利亚纳整了整衣襟,走到了她身边,示意她站起来,将枪递到了她手中:“今晚到此为止,您还没有任何行动。大家看不出您的胆量,只会觉得您是像从前倚仗门多萨那样倚仗了加百罗涅对您的提携。您得做些什么,让大家看到您的底气——包括说话的底气、选择的底气、拒绝的底气、同意的底气……”
对方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西班牙女人迈开步子,走到了在场其中一人身后:“如您所说的,一名部下擅自行动,做错了事情,按规矩,总是需要当事人以身谢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