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信号。瞬间意识到这一点后,塔蒂安娜像垂死的动物般剧烈地挣扎着摆脱了他的双手,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一抹锋利的红光飞速击向了她所在的位置。就在命中的最后一刻,岚火炎冷不防被一片蓝色的光晕阻隔熄灭。在他们有所反应之前,大小姐当机立断后退几步撞倒了一位侍者,并毫不在意形象地将侍者手中的红酒瓶砸碎在地。红色的酒飞溅开来,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视线纷纷聚焦向此处,无论哪方的刺杀都失去了可能性。
围观人群造成了些许混乱,在被及时赶来的多利亚纳拉走前一秒,迪诺终于看清挡住狱寺那一击赤炎的是一把附着了雨火炎的欧式折扇,而扇子的主人——浅啡色头发的芬兰姑娘则别过头,不知所措地用展开的扇面遮住了自己的脸。
“瓦列里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快走。”多利亚纳在他耳边小声说,一边向二楼的狱寺做了个手势。人群中瓦列里被推搡着差点撞倒,她像提一麻袋土豆那样将人拎起来,大步带离了礼堂。
……
“大小姐想下死手的,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车飞驰在回程的公路上,多利亚纳厉声追问道。但前座的首领并没有回头。
“她把地点选在面向社会公众的慈善晚宴上,就是看准了没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本身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进行一次远距离狙击已经是我们的极限,她最后故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今晚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多利亚纳沉默了几秒,突然一拳砸上了车窗,陡然拔高了音量:“你根本就是在庆幸狱寺先生没有命中吧!罗马里欧,停车!”
可这次首领罕见地用更大的音量吼了回去:“罗马里欧,接着开!”
瓦列里缩了缩脖子,强忍住了跳车逃亡的冲动。戴眼镜的南欧人不受影响地开着车,行驶着的狭小空间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停车。趁我们还没驶出我的控制范围,”通过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多利亚纳压抑着情绪解释道,“我有能力在这里刺杀大小姐,只要你还敢下这个命令。”
“罗马里欧,停车,”首领终于稍稍侧过了头,但昏暗的车里,他的表情依旧模糊不清,“怎么做?”
多利亚纳叹了口气,用尽量不带起伏的口吻说明道:“我刚刚趁乱把我骨刀刀尖的一小粒碎片扎进了她的后腰,只有沙子那么小的一粒,她不会察觉。以现在我们离她的距离,我应该还能通过云火炎的增值让那粒碎片在瞬间长成锥刺,或许能够扎穿脊柱。”
思忖了几秒,迪诺总结:“那其实并不见得能成功吧?”
多利亚纳没有说话。
“动手吧。”
……
裙身太窄,塔蒂安娜不得不稍稍提起裙下摆才能小跑起来,莉奥诺在身旁挽着她的手臂,互相搀扶着确定彼此都不会摔倒。直到钻进了车里,大小姐才终于松了口气一般,气息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她无意识地抬手啃咬起了指甲,指尖微微发颤,后座的莉奥诺有些担忧地碰了碰她的肩膀。
“在毫无准备时间的情况下能临时作出安排,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的人一边冷静地评价着,一边系上了安全带,“我碰到他了,接下来就是我的任务,你可以花些时间为下一步考虑了。”
塔蒂安娜没有说话,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这时后座的另一人开口了:“小塔蒂,你不会是在庆幸我们的杀手没有命中吧?”
那音调实在过于甜腻,让大小姐不禁皱起了眉,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股剧痛从后腰处向全身炸裂开来,在莉奥诺一声惊惧的尖叫中她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发觉一柄凭空出现的森白锥刺扎穿了自己的腰吅腹,血顺着利刃湿漉漉黏哒哒地流出来。
一切毫无征兆,发生得安静而仓促,以至于没有人及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车里的另外两人也不由愣住,直到大小姐痛苦的呼喊和莉奥诺慌乱的哭声把他们的心神唤回,两人却依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
“是云属性的增值,那看来是小道林吧。真意外他们会那么果决,这点大小姐你倒是没能预料到呢,”最后是白发青年首先开了口,他语带惊讶地感叹道,却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对伤员的关切,接着他又拍了拍驾驶座靠背,“为什么不开车,法蒂玛?如果小道林能做到,你想必现在也已经遭殃了,别太担惊受怕,多为大小姐考虑一下吧。”
“不,我不是在担惊受怕……莉奥诺,按住大小姐的伤口。”回答他的是法蒂玛迅速发动了引擎,在将车开出停车场驶上公路后,她很快将车飙到了违章的车速。
莉奥诺闻言不得不强忍住恐惧,在她向塔蒂安娜伸出手时,刺穿大小姐的锥刺消散成了紫色的光烟,伤口处的血一下子如同开瓶的香槟那样涌出来,她无措地哭起来,但还是试图用手按紧伤口阻止血液的流失。
车上唯一穿着外套的白兰犹豫了一下,屈尊脱下外套捂住了塔蒂安娜的伤处。
“我不是在担惊受怕,”法蒂玛再次强调道,“我只是担心,既然格雷能想到用和我们的计划如此类似的方法进行刺杀,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的小动作?”
“那可就看你了,时间紧迫,对我们的计划、对大小姐的伤势而言都是,”说着白兰看了眼塔蒂安娜的伤,语气夸张地感叹到,“好严重,真可怜呢,小塔蒂。不过幸好你在我们这边,不会有生命危险,虽然……嗯,总之不会有生命危险,稍微忍耐一下哦。”
“说起来,血在月光下看,果然是黑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