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这震耳欲聋的喊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也是怔了好几秒,才冷冷道:“你认错人了,吾乃金乌天师张道岐。”
“……张道岐?多歧路,今安在……”花将鸣低头自语一番,紧接着又抬头问,“陛下是怎么活下来的?如今又化这个名作甚?花某可是陛下救回来的?”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朕才不是什么天子!朕……阿不,吾乃金乌第三百二十一代天师张道岐。”
花将鸣盯着他看了几秒,便拉着他的手腕:“走,我送你回京。”
张道岐甩掉她的手,皱眉道:“汝不识人言否?”
他掐剑指,竖在唇边,念念有词:“世间万物,窥探人心,天地有令,金乌开眼……”
念完之后,他怒喝一声:“花寅,听吾号令!”
这句咒语像是紧箍咒般环绕在花将鸣头顶,她只觉得浑身无力,不能动弹。
迷迷糊糊中听见张道岐冰冷的声音:
“花寅,汝是否背叛天子虞时?”
“苍天在上,大地在下,我花寅一心一意守护天子,守护天下百姓,绝无二心。”
张道岐眼眸微颤,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祭辰山之变,汝是否向董瑛泄露机密?”
“冤枉!花某人才疏学浅,屡中董贼奸计,虽拼死闯入安乐宫,亦无法救出天子,实在是罪该万死。”
张道岐死灰般的眼眸渐渐亮起来,平复了好几次呼吸,才接着问:
“汝为谁所害?”
“为江州百姓免受战火荼毒,遂自投罗网,被董瑛大军,乱刀砍死。”
问到这儿,张道岐终于忍不住,眼泪簌簌地落下,放下掐剑指的手,攥紧了拳头,随后又松开,突然一把将花寅揽入怀中。
“记住,吾乃金乌第三百二十一代传人张道岐,非彼废物天子也。”
花将鸣只觉得那股紧箍咒的感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狂跳的心,“咚咚咚咚”遍布全身上下。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抬起手,隔着衣袍抚摸张道岐的脊背,发出“沙沙”的摩挲声。
“对不起,都怪我没用。”花将鸣积忍了很久很久的情绪,也在此刻爆发了,哭得浑身颤抖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将张道岐推开,带着泪痕的脸颊霎时间红了。
张道岐先前伪装的冰冷也碎了一地,同样红着脸不敢看她。
“陛……你那天在安乐宫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儿是哪?什么叫金乌教第三百二十一代天师?”
“此事说来话长。”
“慢慢说。”
原来当时事情败露,虞时被禁足于宫内,不能离开半步。
董玦不知找到了什么药方,命人连夜打造了这个神龛,然后就把虞时放进去炼制。
虞时稀里糊涂地就被烧死了。
但是,临死前听到一声乌鸦叫,便跟着这个乌鸦一直走,到了蜀山,蜀山有一老道,说要将金乌天师之位传给他。
让他推翻大虞的统治。
花将鸣听完都沉默了。
张道岐接着说,那个老道给他重塑了肉身,取名张道岐,丢给他几本书,就消失不见了。
他下了蜀山,一路施法散符,着急了一批信众,占据蜀地,又打算来攻占山南。
花将鸣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道:“所以,陛下是打算造反?”
“不错,正是此意。”
花将鸣默然良久,又问:“我呢,我现在是活人死人?”
“你本有心火庇护,我只是帮你修复肉身,召回游荡的魂魄而已,所以现在应该还算是活人。”
“多谢。”
“上回你也救了我。”
“今后有何打算?”
“先攻下山南吧。”
花将鸣闻言,不再言语,走出地宫,一道刺眼的阳光落在她身上。
她闭上眼睛,也觉得眼皮盖着的眼球有些刺痛。
视线还没恢复,便听见数声炮响,山南平阳郡内喊杀震天,再一睁眼时,看见烽烟直直地悬在城市的上空。
这场厮杀异常惨烈,持续了三天三夜。
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天际炸开,迅速陨落,便重归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她走进城门,放眼望去,断壁残垣,尸骸遍地。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