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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屠看着就着水咽干粮的两个小崽子，说不出重话。如果谢骄和谢袄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李四屠顶多一句“娇生惯养”就能好好磋磨他们，可他们偏不是，生世肉眼可见的惨。

师傅，你还是有远见的。

想起青菏散人卜算的“仅有一个的富家弟子”，李四屠惆怅了一瞬，但接受了现状，他这人就是离经叛道，不爱墨守陈规。就算养两个瓷器孩子很费劲，李四屠也捏着鼻子认了。

符文覆盖山脉祛除黑雾费了李四屠太多灵力，饶是他灵力深厚，也经不住这么消耗。还魂村地处偏远，人烟稀少，不具备“黑雾”——世间阴暗的形成条件。若要使黑雾成形，深入山脉，非经年之功不可得。

知晓还魂村异状，又手持青菏散人信物，能做到这两点的人，不是有灵异界渠道，就是自身地位不俗。

这等人，为何不自己出手，反而拖李四屠这一无关人等前来。

李四屠从袖中取出白玉折扇，细细摩挲，白玉并非玉，只因外观和白玉相同，再加上青菏散人本人对外物不慎重视，便称其为白玉。

‘是个宝物。’

往夕，青菏散人提起批量产的白玉折扇时不甚在意，毕竟他寻到的原材料足足半吨重，批发做出来的少说百千把，要不是人出名了要点东西装点门面，他都不拿这个。

当时李四屠的师兄细问，李四屠这师兄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棒槌，非要青菏散人列了一二三，青菏散人被他逼急了，直接把人吊在山巅反省了半个月。

‘我怎么知道这东西宝贝在哪，我打人又不用它。’青菏散人拿折扇扇风去火，多亏棒槌师兄，李四屠和师弟那段日子过得非常水深火热。

‘师傅为什么生气？’被放下来的师兄不解，‘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当徒弟的不懂，师傅为其解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李四屠：‘……’师兄不愧是师兄，各种意义上的师门最强。

白玉折扇百千把，青菏散人再不重视，也不会随意送人。他这位师傅天性不通情达理，但私人物件不能乱赠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李四屠初收此物，最佳的猜想是，师傅没提过的哪位故友有难，以此信物请人帮忙。但李四屠来此地，一无人与他接头，二他搜遍还魂村，也未见到有人被困。

一群孩子，一群“禽兽”，两个手下。

不够格。

这种配置请李四屠过来，耗费一个人情，不值。

除了还魂这一条线索，其余种种，皆为虚象。灵异界暗中的还魂交易李四屠并非不知，利欲熏人心，李四屠不是权势中人，能做的不过是——见，即救。

事由白玉折扇而起，此人倘若是敌非友。

李四屠摇了摇他的酒壶，还魂村那十几个买家早被他缉拿，知情人喜枝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并非心地纯良之辈，这幕后之人若以他师傅的名义愚弄于他这一门，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容不得人了。

“师傅，你没事吧？”李四屠抬头，就看到谢骄看着他，李四屠嘴角一抽，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里可是一点担心都没有。看看谢袄，人家小姑娘眼里的才是关心，才是真的感情流露。

感受到李四屠的嫌弃，谢骄不理解了，他这是关心是错，不关心也是错是吧。谢骄觉得他不可能柔情关怀李四屠，所以他看向谢袄，谢袄懂了谢骄的意思，对李四屠嘘寒问暖，“师傅，你受累了，可需要休息些时日再上路。”

李四屠花了一日一夜驱散了山脉的黑雾，所花费的灵力看着就令人心惊。无论如何，李四屠都是肉I体凡胎，超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范畴。

谢袄是真担心李四屠的身体，“师傅，还是先歇歇吧。”

谢骄和谢袄是一个想法，他不提，是怕李四屠反着来。他俩像爆仗，一挨着就要炸。

说这话的是谢袄，李四屠没道理不同意，这次亏空太多，他确实需要修养一段时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雾祛除花费的时间比李四屠想象的多，他本来的打算是几个时辰解决完就带两孩子去客栈洗漱，换件干净衣裳。可没想到这一弄就是一整天，谢骄的衣服早就风干了。谢袄虽比谢骄强些，但也没了外衫。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到了镇上在休息。”李四屠见谢骄脱的只剩一件里裤，上身全开摊开的符文遮着，也是无奈，“你注意点，这算什么样子。”

把符文当被套的谢骄看了看裹得严实的自己，内心茫然，怎么，这还有伤风化啊。

“这样有伤风化吗？”李四屠去召回符文，谢骄问谢袄，他不是历史专业，对古代制度没有深入了解过。

谢袄想了一会，回谢骄，“这得看人。”

谢骄：“哦，那我这样的不伤风化吧。”

谢袄听着好笑，她指了指周围一圈荒芜的枯树草地，灰黄色蔓延在这片土地上。

她说：“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能伤到哪里去呢。”

“有道理。”谢骄裹了裹“被套”，对谢袄抱拳，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谢袄被谢骄滑稽的抱拳笑到，“你这是做什么？”

谢骄不懂这个世界的规矩，“你们这里的人不这么还礼吗？”

谢袄：“不啊。”

她把谢骄的拳头打开，让谢骄手指平齐，左手在前，微微弯腰，算是一礼。

“我看那些文人书生是这么干的。”

谢骄记住了，但这动作做起来真的很别扭，“腰不会断吗？”谢骄模仿了一两次，腰就酸了。也不是累，就是心理上的不习惯。以前公司团建，路过寺庙，大伙去寺庙求签，谢骄随大流在佛前跪了跪，出来时感觉膝盖麻木。

他不信佛，跪了只觉得不值。

谢袄敲了敲谢骄的腰，得到后者“嘶”的一声，谢袄皱起眉：“你的身体太差了。”

谢骄本想说这不是他的原身，可想到他原身也是个足不出户的宅男，就闭嘴了。他虽然是个男的，但体能真不怎么样。

李四屠召完符文，过来把他们两个捞上。这次赶时间，李四屠没有步行，直接带他们走空路。

谢骄低头看去，还魂村已消失在连绵的山峰里，原本黑雾环绕的山脉重新聚起灵力，晨光里，薄薄一层灵气宛如一场雾，谢骄的眼睛被风吹得发涩。

这何尝不像一场梦。

李四屠一路疾行，谢骄在路上乖乖闭嘴。还魂村的内幕李四屠并未多言，谢骄想李四屠自然有他的考量，再说还魂村跟他也没什么后续关系了，他何必要什么事都去插一脚。

不累吗？

他没有主角命，也不想得主角病——拯救世界靠大家，单打独斗不可取。

被李四屠一把从客栈的窗户外丢进去，谢骄脑内自动删除了还魂村没用的记忆，起身时右手不小心先杵在地上，谢骄的身体僵硬一瞬，他闭了闭眼，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谢袄踩在窗沿上进来时忐忑道，“我们就这么进来了吗？”她以为李四屠是先住后补房钱。

李四屠还飘在外面，“这里是专门给我们这类人住的客栈，外面有结界，凡人往里看就是普通的客栈。这间房是单独给我开的，你放心住，待会有人给你们送衣服和吃的。”

说完，李四屠一个眨眼就不见了。

谢袄关上窗户，转过身，就看到谢骄目光新奇的看房间角落里的瓷瓶。

窗户旁刚好有银盆和水桶，谢袄打了盆水洗了洗脸和手，她招呼谢骄也过来洗洗。谢骄洗完，又去看瓷瓶了。

谢袄规矩地坐到圆凳上，见谢骄看了半天都没失去兴趣，她好奇道，“这瓷瓶有什么新奇的，值得你看那么久？”

谢骄：“这是青花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