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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林叶簌簌。
来自过去的风无法将离人送归故里,秋池将吹起的散发缠在指尖,她衣着华丽,唯有一头乌发披散着,不着金饰。
谢骄知道,这是个漫长的故事。
但他和秋池不熟,现在立场未明的两人,一个安安静静,一个抓住昏迷无法自保的秦末,两相对立,竟是有些无话可说了。
谢骄能说什么?
说外面天地广阔,山河秀美?说外面战火纷飞,最近才止了兵戈?
秋池是死在山间的魂灵,她需要的不是谢骄流于表面的话不着调。谢骄不是热情积极的人,以秋池一副脱离凡俗的样子,他的脸能加的好感微乎其微。
沉默着,沉默着。
谢骄都在考虑要不要厚脸皮直接和秋池瞎掰扯了,秋池却先一步动了。
这个携带着复杂过去的女人,冰冷的手背贴在谢骄脸颊上,“不要怕,”她面容沉静,虽然脸很僵,但谢骄感受得到她眼中的温柔。
秋池低低说,“我不会伤害你。”
自秋池醒来,见到的最多的,便是旁人的恐惧。即便她保护了他们,他们还是把她当异类,当怪物般疏远。
要不是唯有秋池能保护他们,隐蔽洞窟里的人,早就把秋池一脚踹开了。
秋池并不怨恨那些人,他们没有力量,想要活命,只能不择手段为自己某条活路。但眼前的少年,秋池看得出他身上庞大的灵力,他很强。
强大如他,又为何要惧怕对他毫无恶意的秋池呢。
秋池对眼前的少年是有期盼的,这种期盼是莫名的,可秋池希望她的善意能得到回报。
“……手。”少年被秋池的手背贴着脸,眼睫微颤,面颊也红了一点,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微微躲闪了一下,但到底没有撇开秋池。
“手,太近了。”小孩般撒娇的呢喃,落在秋池耳朵里,很能唤醒她的保护欲。
或许是心太过寂寞了,秋池下意识把谢骄归到她的内心深处,不分敌我的把他当成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是我唐突了。”
秋池把手收回,谢骄这样强大的灵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他一定怀有某个目的。秋池想到她被唤醒的契机,又看了眼一看就是好孩子的谢骄,心里有了计较。
“你是为了山中贼匪而来吗?”
谢骄还因为秋池的贴近没缓过去尴尬,突然被秋池先入为主,他眨眨眼,眼神很是有些懵懂的看着秋池。
太可爱了。
秋池揉了揉谢骄的发顶,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谢骄:“?!”
他像只想炸毛却又不好炸毛的猫咪,心里介意的要死,面子上却要忍住,把一切的不满都变为不知所措。
“不要摸头,会长不高。”谢骄承认,他还是挺介意身高的,他的身体现在十五左右,长的不算快,在一米六和一米七之间徘徊。
男性的生长期在后面,但谢骄还是挺怕他就此不长了。
“……情不自禁。”秋池收回手,她的面容不过二八,但一颗心却早就做了古,只把自己当长辈看,“毕竟你长得很可爱,行为更可爱。”
谢骄:“……啊?!”
他被夸过脸,被夸过天赋,独独没有人夸过他可爱。
谢骄心里的小人尴尬的发抖,可爱什么,谁可爱了?
十五岁的谢骄秾丽的容貌尚未长开,少年的生涩I气息配上他纤瘦的骨架,称得他有些幼。
谢骄认得的人,李四屠看身板,谢袄看体重,后面历练认识的人看实力,还真没几个刻意评价过谢骄的长相举止。
秋池的欣赏是纯粹的,谢骄没往坏处想,他只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这直白的夸赞。
秋池只当谢骄害羞,毕竟谢骄在她眼里就是实打实的十五岁少年,她牵着谢骄的手,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把柔弱成年人秦末抗在肩上,“去洞窟看看吧,里面唯一的男人与贼匪一伙,你可以从他口中知道些消息。”
秋池的言行可谓是给谢骄一路绿灯到底,谢骄高兴吗,他高兴,但他高兴之余有些惶恐——秋池,对他好感太高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喜爱,秋池对谢骄如此,一定是谢骄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
秋池肯为谢骄大开方便之门,谢骄自然投挑报李,乐意回报秋池。
谢骄看着小心翼翼牵着他,完全把他当孩子看的秋池,手指微微弯曲,他的指尖抵在掌心。
谢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如果他有妈妈,他的妈妈会不会和秋池一样,这样亲密又小心的带他走过山间崎岖的小路,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东西?
谢骄没有母亲,他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等他被秋池带到洞窟内,迎面承受二十来双视线的试探后,谢骄就把这个念头压在心底,打起精神直面这些神色各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