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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严范阿梓闲庭信步,缓缓踱步而来时,谢骄仿佛听见了天籁。
严范阿梓是个女人,她没有谢骄这样那样的忌讳,她大大方方的进来,在除秋池外的女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把三娘一把拉了起来。
严范阿梓不是秋池,不会仍由三娘在她身上发泄。
“起来吧,你不觉得难看吗?”不过二八的少女笑得很可爱,她是多变的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要撒娇到什么时候呢?”
三娘的脸青了白,白了青,“你!”
“我?”严范阿梓歪歪头,明明是可爱的少女,却让三娘不寒而栗——她的眼里没有她,她没把她当个人。
“我怎么了?”少女的神态和声音都很温和,但三娘觉得她很冷,她不自觉站直了,压抑住拔腿就跑的欲I望,她把目光放在了秋池身上,问的却是严范阿梓,“敢问,您是……”
“你别看她,看我。”严范阿梓遮住秋池,她太坦然了,调头对秋池说,“你和谢骄说说话吧,这里的人对他很不友好,他年纪小,会被吓到。”
突然被call的谢骄:“……”
行吧,救星说什么是什么。
“他不脆弱。”秋池的目光自严范阿梓进来时,就没离开过她。
严范阿梓虽解了秋池的困境,但秋池的目光还是冰冷的,谢骄看出,秋池对严范阿梓无丝毫的亲近之意,甚至隐约带着敌视。
严范阿梓看出秋池的态度,她没有对方不知恩图报的生气,只呛了她一句,“所以呢?这个女人把利用你摆在明面上了,你还要为她和我作对?”
三娘等人很可怜,但她们不能用可怜做武器,去肆意伤害对她们抱有善意的人。她们当然可以不接受善意,但若是受了还要无病呻吟,那岂不是下贱。
严范阿梓长于山主坐下,她的男女观念很淡薄,男人和女人在她眼里一样,她只论事不论人。所以哪怕她话一出,周围的女人在怎么用眼睛刺她,她都无所谓。
要真是有骨气,那就别躲在后面,自己拿起石头和武器,攻击她啊。
大仓山民风剽悍不是说说的,若真遇到不平之事,不论男女都会拿起家伙,为自己争个公道。严范阿梓看不上这些山外女人,她觉得她们的心太弱了。
秋池若是树,那她们就是藤,一株想要在秋池身上缠绕,最后把她折断的藤。
“不是为了她,你是山主的人,我和山主有旧怨,所以敌视你。”秋池性情冷淡,不代表她没有眼力见,严范阿梓为何冷声,她还是知道的。
“原来如此。”事情涉及到山主,严范阿梓却收回了不满,“既然你和山主有怨,那就去找山主。我虽是山主的侍者,却不管他的私事,你要报仇,可以直接找他,我不会拦你。”
秋池点头,她也收回了自己的敌意,“好。”
两个本质都爽快的女人三句两句解开了矛盾的源头,严范阿梓就直接说,“我要问她关于匪窝更深入的事,她看你性子好说话,想拿捏你……”
严范阿梓“哼”了一声,“我不惯她。放心,我不会伤她,她在山里待久了,山会告诉我她的过去。”
“这比你们的搜魂温和。”严范阿梓想起什么,特意跟谢骄提了一嘴,“谢骄,你会搜魂吗?”
谢骄:“略懂。”
“嗐。”严范阿梓一语中的,“那就是精通的意思了。”
谢骄咳了一声。
严范阿梓无所谓的耸肩,“我懂你,就像我学会了什么绝技,也想藏着,危急关头拿出来用,那才叫排面。”
谢骄“……”
他有些虚弱,“我没有耍帅的意思。”
跟严范阿梓越熟识,就越能体会到她身上的热情与自由。站在一堆人里,被一堆人注视,其中不少都含有敌意,她还能如此跟谢骄他们说话,可见她的心多强。
她不在乎她人的眼光,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是明亮的太阳,叫人无法忽视她。
严范阿梓:“你说有就有吧。”
谢骄:“……”
他捂住脸,脸忽的红了起来。
他在羞涩些什么?
严范阿梓见状,对谢骄的耻度有了一定的了解,“别害羞。”她双手薅着三娘,嘴里安慰谢骄,“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
谢骄:“……请你闭嘴好吗?”
再说下去,他可能无法好好和严范阿梓说话了。谢骄本以为严范姐弟里,严范阿律代表热情,原来不是吗?
严范阿梓笑了几声,然后一把把三娘扛到她的肩上,“我带她去外面的山上,那里离山中之灵最近,我很快就回来。”
女人们见三娘被扛走,她们小声议论了一圈,谢骄还没听清,就被严范阿梓扯了扯耳垂,“听什么?”
“咦!你打耳洞了?”严范阿梓的注意力被轻易的分走了,“真稀奇,我以为你们外面的男人都忌讳和女人一样呢。”
谢骄把耳垂解放出来,“不要碰我。”
他耳朵红了,谢袄性子温婉,从不轻易触碰谢骄。谢骄生性拒绝别人触碰,对讨厌的人他会厌恶和敌视,但对不讨厌的人,他会选择性的害羞和温声婉拒。
严范阿梓怜爱了,“哎呦,你也太可爱了吧,为什么阿律没你一点可爱?”
谢骄彻底虚了,“你快点去吧,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严范阿梓满不在乎的一笑,“有什么关系,谁会拦我呢?”
看着她的女人一动不动,果真无人拦她。
只有颤颤巍巍的老婆婆敲了敲随手捡的充做拐杖的木棍,说,“三娘人不坏,她就是魔怔了。”
“我说了,我不会害她。”严范阿梓听了,摆摆手走了。
严范阿梓是个锐利的人,她不改变自己,那别人就只能只接受她,不管情不情愿。
秋池在旁观,她只在严范阿梓碰谢骄,谢骄脸红时展现了一点兴趣,其他时候都无所事事。
完全被忽视的秦末听话茬,就知道那是他未曾踏入的世界。秦末从军时,倒听上了年纪的老兵们说过,世上有奇人,奇人能活死人肉白骨,逆天改命,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神明是存在的。
上了年纪的老兵如此相信,他们坚信天命轮回,死后也可以投胎转世,因此悍不畏死,一直拼杀在前头。
如果神明存在,秦末默默攥紧拳头。
严范阿梓一走,女人们的气息为之一散,她们躲入了黑暗里,在山石后默默注视着秋池谢骄秦末,好似只要不踏足阳光,她们就不会有事。
“谢公子……”沉默片刻后,感受到周围气息重新变化的秦末见谢骄通红的脸变回正常后,他走了过来,凝视谢骄一会,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谢骄搓了搓耳朵,他把严范阿梓留在上面的触感掩盖过去,不好意思的打哈哈,“我突然想起我师妹,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
秦末:“……”
秦末繁杂的思绪被冲开,“对了,还有谢公子的同伴。”
秦末先是被砸的七荤八素,之后又被洞窟现状绊住思绪,一时间竟没发现一路的人只剩他们两个。
“谢公子……连累你了。”谢骄是为了救他才和同伴分开,秦末见识了谢骄的本事,知道对方可以弃他不顾,但他没有那么做,反而抢先救他,又对昏迷的他处处照顾。
此等恩情不可不记,秦末知他的身份不可轻易许诺,但救命之恩……
“秦军长,大可不必如此愧疚,对方是冲我这类人来的,你是被我们连累的。”谢骄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