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屠不是喜好暴力的人。一开始养谢骄谢袄时会控制不好力道,但相处久了一点后,他就没用力敲过他们一下。
当然,谢骄自找的不算。
李四屠:“啧。”
谢袄忍不住笑了一下。有关谢骄的事,她总是反应过度,骤然听到谢骄命不久矣,她的心生疼,眼眶也在发热发酸。但不知为何,她看着坐在树下身材魁梧的李四屠,那种再次失去至亲的恐慌,一点点消失了。
就像积攒痛苦的木盒,无形中开了一个小洞,痛苦像沙子一样,快快的溜走了。
她不在盲目的害怕恐惧,她更想用自己的手去找到解决的方法。
谢袄手上攥着信,上面的每个字她都烂熟于心了。
她对李四屠说,“交给我吧,师傅。不管是骗是偷还是强抢,简师弟去定了的。”
其实细想想简繁华不一定要来,但师傅都为了师兄考虑到这等地步了……管它呢,到时候让师兄顶上去解释吧,这又不是我和师傅的错。
谢袄笑容甜美,“我马上动身。”
“要不歇一下,谢骄他回来还得一会。”李四屠全然忘了刚才是谁把刚回来的周白雅推出去找大师兄,“我看你刚才回来的脸色不算好,是不是除祟累到了?”
谢袄:“不是。”
她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和谢骄闹矛盾了。”
“哎呦,新鲜事,你们俩说话恨不得礼貌礼貌在礼貌,怎么还能闹矛盾?”李四屠纳罕,但他很快站了阵营,“这肯定是那件事的错,你和谢骄不会错。”
谢袄哭笑不得,“师傅。”
谢袄和谢骄不同,她有女儿家的矜持,开不了口说她和谢骄间说不来不算事的事,“我现在就走了。等师兄回来,你让他直接去大仓山,我们在那里回合。”
“行。”李四屠把信烧了,虽然谢袄他们下山后回收报酬,但他还是习惯地塞给谢袄一个钱袋子,让她路上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买。
至于闹的什么矛盾,等谢骄回来,他迟早知道。
谢袄是如何把简繁华骗……请来的过程不必赘言。总而言之,山主信里明言,他曾经的山侍,如今称自己为竭泽的男人,最能蛊惑人心。
若轻信他的话,谢袄他们此行必有大灾。
谢袄对李四屠谢骄之外的人的话,向来只信三分。这也是她为何在竭泽用黑影与她交涉后,二话不说把简繁华和严范阿律控制起来的原因。
简繁华是同门,严范阿律是山主的人。
误会可以之后澄清,利用竭泽的盘算直接见到他的机会却不多。
竭泽是山主的山侍,想必很了解大仓山,也很了解山主。只听山主一家之言太过狭隘,竭泽主动送上门来,谢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管它正派反派,能救谢骄就是有用的人。
谢袄早有准备,竭泽的话除了最开始让她不快外,不能动摇她的心神半分。
就算谢骄现在快死了,要死她面前,她也不允许自己和师门的尊严被人戏弄。
“我当然清楚。”谢袄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把自己放在了空的状态,“所以呢?”
谢袄笑得漫不经心,她有量价的资本,“山主曾去信给我师傅,说清了事情的原委。大仓山的事本不与我们师徒相关,师傅派我和我师兄来此,为的,是我师兄。”
“山主说他有办法,你也说你有办法。”谢袄捏了发尾的人一缕乌发,轻轻摆了摆,“我不是山中人,不晓山间事,你与山主之争,我和师兄不关心,也不在乎。我们只想知道,若我们倒戈到你这边,你能拿出足够的报酬吗?”
竭泽:“自然。”
他回答的流畅,但话又被他转到了最开始,“可谢姑娘,你能做你师兄的主吗?”
谢袄字里行间都把谢骄带上,好像让她满意之后的事都没了。但这其实是谢袄的一个套,她当然做不了谢骄的主。可做不了主就做不了,她只要能忽悠住竭泽,让他现在教出方法即可。
谢骄稍后赶到会怎样,与她何干。
“我现在说能,你就会信吗?”竭泽不上套,谢袄也转而和他打太极。
竭泽:“确实,谢姑娘若要反悔,是极容易的。”
“所以,无解。”谢袄抱臂,指尖绕着她的发丝不停。
竭泽久久无言,像真的石像站在那里。半晌,他道,“以心誓立誓如何?”
“我拒绝。”谢袄想都没想。
“……是我失言。”只讶异一瞬,竭泽便清楚谢袄的盘算,她是在乎谢骄,但在乎不等于失智。心誓何等重要,怎能轻换,稍不留神,便会被他捏做把柄。
这可不好办。
竭泽有些苦恼,他本以为谢袄为了谢骄,必定是头脑发热,什么都不顾了。结果人家冷静自持得很,压根不上他的套,一字一句皆有理可循。
情之一字,困住的人到底少数。
竭泽自嘲的笑笑,他心知,若不给谢袄实际的东西,她断然不会出力。
“若我能先给出一半的方法,谢姑娘,你可否拦住你的师兄?”竭泽要给的,即使救谢骄的办法,也是能让他掌控谢骄的手段。只要谢袄想试试,谢骄必然会中招,为竭泽所用。
办法是真的,办法有毒也是真的,端看用不用罢了。
竭泽等着谢袄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