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泽……”谢骄念着这个名字,“好巧,我和阿梓也从难民口中听过这号人,正好新仇旧帐一起算。”
简繁华奇怪,“师兄和竭泽有旧仇?”
“……怎么不算呢?”谢骄想了一下,然后岔开话题,一礼道,“这一路多谢师弟照拂小袄了,要是仅她一人独行,我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哪里。”简繁华回以一礼,“该是我谢师姐才是,若没有师姐多多照拂,繁华恐早已遇险。”
真的吗?我不信。
但场面话总是这样抛来抛去的。
“哪里,是师弟过谦。”
“怎会,是师兄过谦。”
“你们这是在玩接抛球吗?谢来谢去的,我都要不认识谢字了。”谢袄插进两人的谢字主题游戏里,她左看一眼——笨蛋,右看一眼——呆子,对师门收徒水平感到寒心,眉宇间更疲累了几分。
“你跟阿梓解释完了?”谢骄又看谢袄的腰间,“她现在是在推算阿律的位置吗?”
谢袄“嗯”了一声,揉着眉心不说话。
谢骄问:“‘银角大王’去哪了?”
他说:“莫不是不喜欢葫芦,随手丢了?”
谢袄接着揉眉心,“哪能呢?那么宝贝的东西,仔细收着呢。”
“也好,”谢骄摇头,随机又笑了一下,“有话不愿说,有事心里藏的不止我一个,挺好。”
谢袄也笑了,“没办法,有榜样在前,左右都得学点。”
“好,我的错,你心里有事就行。”谢骄无奈,但他又不好真说什么。
谢袄敷衍道,“有数。”
然后又不说话了。
简繁华在三个人的队伍里找不到说话的空隙,当然,就算有空隙他也不会插话。世家的弯弯绕绕让他敏锐察觉到这对师兄妹之间不可言说的矛盾。
先来后到,他一个后来的,哪有插嘴的份。
没看到他们关心对方就像要用语言刺死对方一样吗?这样深厚的关系,不是他能轻易领悟到的。
谢骄在谢袄身上碰了个软钉子,不由得拢了拢衣领,咳嗽一声缓解下气氛。
简繁华见两人都不再开口,为防严范阿梓怀疑他们三人之间有什么龌龊,便转移话题道,“师兄师姐,我们该如何营救阿律兄?”
严范阿律是谢袄亲自送到竭泽手上的,不管之后有多有理由,把严范阿律出卖了都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双方对阵,竭泽一个嘴快把这事抖出来,严范阿梓怕是能当场倒戈,先把谢袄拿下。
“……就正常流程救啊。”谢袄眼神莫名,看向简繁华。
小呆子,你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简繁华:“……”
他需要理解一下,“不需要……事前谋划一番吗?”
遮掩背后捅刀这事,不需要无数个行为描补吗?
谢袄:“自然不需要了。”
她试图跟上简繁华的思路,“人是竭泽抓的,我们要做的是救人。救人只有一步,那就是把人救出来。”
谢袄把手一摊,“人救出来就完事了,多简单一步骤,要什么绸缪。”
简繁华:这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谢骄作为谢袄为期五年的大师兄,很贴心地站在一边为简繁华解惑,“简师弟,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简繁华:“……?”
谢师兄,您的解释比谢师姐还难懂。
谢骄知道简繁华不懂这个梗,但他继续说,“同理,最好的救人的方式,就是直捣黄龙,干掉坏蛋,然后把无辜的人直接救出来。”
简繁华不理解,他大为震撼,“敌暗我明,贸然直捣黄龙,是否有失考量?”
他为什么没发现师兄师姐头这么铁?
头很铁的谢骄拍了拍简繁华的肩膀,“简师弟,这就是你不懂了。表面上,确实是敌暗我明,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有什么布局,杀手锏是什么。”
“但你换个思路来看。”
“哪怕我们花时间去探查对方的底细,去猜测敌人的谋划,最终又能得到什么?”
“这里是大仓山,不是你我的地盘。”
“简师弟,我问你,你能在今天之内打入敌人内部吗?”
简繁华:“……不能。”
“好,简师弟,我再问你,假如你打入了敌人内部,你又有几分把握,能打探到对方的底细布局?”
简繁华:“……”
好像,没有把握。
他擅长的是与人打成一团,而不是打入敌人内部。
简繁华悟了,“师兄,我懂了。”
谢骄欣慰,“懂了就好,简师弟,或许你现在不习惯,但这就是我这一门处理灵异的惯例。”
堪称简单粗暴,主打一个不服就干。
谢骄曾思考过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但想来想去,他悟了——大道至简,最简单的方法永远最有效。
真诚是款必杀技。
只要我没有计划,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贴脸打击到我。
“繁华受教。”简繁华懂了很多,怪不得师傅说谢骄谢袄为人处世强过他。
看看这两个人,一个背后捅刀毫不心虚,一个当面阳谋面不改色。
在做人上,他们确实强过简繁华很多。
“还请师兄师姐教我。”简繁华虚心求教。他相信,如果他能学到谢骄谢袄其中一人的些许皮毛,就能解决环绕在他——他师傅——他母亲三人之间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