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四屠只叹道,“什么冤孽。果然是什么样的师傅收什么样的徒弟,我孤身一人,亲人死绝。你和小袄呢,也跟我一样,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了。”
“罢了,罢了。”
“你们还小呢,我一个大人不反思自己还难为你们,像什么样子。”
“越活越回去。”
“……师傅。”谢骄有些不忍,他又不是为了卖惨才是那些掏心窝子的话。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李四屠吸了吸鼻子,摇了摇酒葫芦,整个人站起来,“回去休息吧。小袄的心病,我这个做师傅的肯定会找方子治。”
“至于你小子,慢慢长大就行了。”
“万事有师傅呢。”
“还有,”李四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其实……你可以做小袄的哥哥的,谢骄,你有那个资格。”
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谢骄明白李四屠的言外之意,但他还是果断的拒绝了,“师傅,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做不到。”
“小袄只有一个哥哥,她的哥哥已经死了。”谢骄说,“不管怎么说,我都占用了她哥哥的身体。”
“我已经用了别人的身体,还要再占用别人的身份,占用别人的妹妹吗?”
“师傅,我做不到。我知道我是个孤儿,就算换了个世界,我也是个孤儿。这是改变不了的,我也不为这个而羞愧。”
谢骄神色是认真又痛苦的,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五官,他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师傅,其实在我心里,我已经把小袄当成我的妹妹了。”
“可我不会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口。”
“因为我还记得,这具身体里死去的谢骄。除非有一天我失忆了,不记前尘,不知往事,我才有开口的可能。”
谢骄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在说一个天地为证的誓言。
他的决心谁也改变不了。
李四屠苦笑,“这一点也很像啊。”
“好吧好吧,你和小袄的私事,我以后不管了。我以后啊,只管我做师傅该做的事。”
谢骄刚发完一个不算誓言的誓,情绪慢慢下去后,指天指地的尴尬感迎面而来,他在夜晚的冷风里等了一会才平静下来,让脚趾脱离他的鞋面。
李四屠已经提着他走了一段路了。
谢骄被冷风吹凉的脑袋指挥他跟李四屠说,“师傅,你今天跟我说的事,我记在心里了。我跟你保证,我和小袄之间的事,我会解决好的。”
“或许要用很多年,但我们已经是一家……你的徒弟了。我们会在一起很多年,我会慢慢努力的。我不会让小袄把她自己当成一件无悲无喜的工具。”
“她是我的师妹,我会永远保护她。”
“臭小子,‘永远’二字很难的。”李四屠也没了脾气,他的声音放缓了,听起来有些温柔。
“我会做到的。”谢骄说,“只要我活着,就不会食言。”
毕竟谢骄前世今生,最讨厌的就是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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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小袄。”谢骄的声音很温柔,“我们永远在你身边。”
谢袄心里又温暖又酸涩,谢骄虽然长时间是个笨蛋师兄,但有的时候,他还是靠谱的。
“我知道,师兄。”
“但还是再等等吧。”她说。
“现在告诉阿梓,只会生出未知的变数。等我们救出了阿律……”
“我会亲自告知她事情的原委。”
“亲自。”
“好。”见谢袄心里有了计较,谢骄哪会不赞同,他喜欢谢袄自己做主的样子。
这个姑娘本就是极有主意的人,她不该为了迎合别人而改变自己。
四人赶路,严范阿梓在最前面,谢骄和谢袄在中间,断后的是简繁华。简繁华没接上谢骄他们的灵力,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但据他观察,在某个时间点,谢师兄和谢师姐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虽然不多,但切切实实的缩短了。
所以,他是不是该提点速,靠前一点保持队形?
简繁华想。
但很快的,他就不需要纠结了。
竭泽窝藏之处,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