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曾经的那些荣耀那些胜利是假的吗？

不是的。

身后有人搀着他，他的思绪猛然回笼。

邵莫夫半靠着墙，回头看那人。

他说：“队长…”他眼光有些温润。

赵合连心理也很难受，他看着邵莫夫一点一点成长，就像是对待自己亲弟弟那般呵护他，可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今天自己会动手打他，要知道，在整个队伍之中，他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一个人。

愧疚来源于那一开始的错误固有思想：“我向你道歉，不应该不信任你。”

邵莫夫的心一点一点凉下去，他说没事，队长我真的没事。

赵合连手抓着他都衣襟说：“你闭嘴，听我说完。”

“我不应该打你的，我跟你道歉。”说着他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巴掌响彻走廊。

邵莫夫看呆了。

“你要还不解气，你来！”

一米八五大个子，弯下腰，脸凑到他跟前。

邵莫夫看着周围投来异样的眼光，看到赵合连那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

“队长，我不会打你的。”

他这样说：“我不怪你。”

他不在乎被误会，不在乎被打。他在乎的只是自己与他们终究亲疏有别，在乎的只是一颗赤诚之心找不到地方安放。

赵合连注视着他，似乎每一次邵莫夫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总是伴随着他那些成长的片段。这样默默无闻的注视更加难以不动容。

邵莫夫支撑不住，他疼得身子颤抖，身子不住要往下滑。

“护士”赵合连一边叫人来，一边把他抱了进去。

护士替他重新包扎伤口，邵莫夫趴在床上，时不时抽搐一下，上完药后赵合连问他：“疼吗？”

邵莫夫说：“不疼。”

最疼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胜利却没有欢呼。

邵莫夫维持着他的动作一动不动：“队长，你回去看看周乌白吧，他比我伤的严重。”

赵合连一直守在他的身后，他问邵莫夫：“我让你失望了么？”他的话语有些凄凉，邵莫夫即使不转头也能知道他现在沮丧的样子。

邵莫夫说：“没有，如果不是你，现在的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赵合连始终觉得自己辜负了邵莫夫的期待，辜负了他的付出。

“你现在已经变得很厉害了，没有我们也能独当一面。是我还一直把你当做那个刚进来时候的样子。”

邵莫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真的吗？我变强了么？”

而后他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自己是拖后腿的那个人。但是即使成为最后一名你们也从没有埋怨过我，或者说你们也从未在我身边表现出来，谁会愿意拖着一个油瓶到处挣伤呢。我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我想跟你们并肩。”

“在这次演练中，他们第一个抓的就是我，他们朝着周乌白身上打枪就是为了让我开口，甚至，他们朝我屁股开枪，也只是不屑于我这样一个人能干成什么。他们认为我是你们当中最薄弱的那一个环节，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队长，我当时，在你眼里，就像是一个逃兵吧？”

“如果我真的逃了，你还会留我吗？”

“如果我真的逃了，我会看不起我自己，你曾经对我说过，面子，是自己挣来的。我如果真的逃了，我也没有脸面在呆在这里。”

赵合连从始至终都将邵莫夫当做自己亲弟弟来养，所以当他听到对方吐露出心底的想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藏在心底里的，只是想要被认同。

赵合连一把将人头捞起来，只见邵莫夫双眼湿润：“对不起，我不该如此脆弱。”

他坐在病床前，将对方抱在自己身上：“即使你当了逃兵，我也不会放弃你，懂吗？我可能会打你，会狠狠地揍你，但我绝不会抛弃你。”

他给了他一个保证：他会因为他的软弱而愤怒，会揍他，但绝不会离开他。

邵莫夫一边哭一边笑，厚重拥抱的实感，让他的心里慢慢被填满。

赵合连接着说：“挨了枪子还那么拼命跑，虽然不是真子弹，但威力也不小。”

“要是失血过多晕半路没有看到看你怎么办。就你一个人为胜利，搭进去半条命，我们那么多人，脸皮臊的很，事都尽让你一个人干了。”

“你的背后，会有人给你顶着的，别自己一个人往前冲。”

邵莫夫把头狠狠埋在他身上。

任由眼泪决堤。

也就那么几分钟，他擦拭好自己的眼泪。

“队长，我懂了。”

赵合连：“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