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的一天,空气中充斥着各种气味,是一种自然的香调,阳光和露水混杂在一起,草木成了一个盛大的平台,托起冬和春的和解。
储家一向冷清的门庭骤然间熙熙攘攘,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围在最里面立得很高的木板上,红油漆涂上的几个大字很醒目——保镖报名。
说起储家,就不得不提一提那个大少爷,十几岁便已是人中龙凤,古武世家弟子中并不乏天才,可当年的储家大少爷谁人见了不赞一句惊才绝艳,只可惜当年储家出了事,那位大少爷再无音信,传闻他为了救人舍了一条腿,备受打击,从此闭门不出。
十年了,储家这一出给自家大少爷找保镖的做法无疑是坐实了那位大少爷彻底废了的传言,虽说如今古武渐有没落之势,但也没听说过哪个小辈需要保镖来保护的地步,毫无疑问,这是针对储家大少爷的一次羞辱,获益者当然是后来被找回去的储家二爷的儿子,现任家主继承人储洪瑄。
雕着复杂图腾的红门发出沉重的声音,两小厮缓缓推开大门,有一人站在门中央,身姿挺拔,看起来颇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他长腿跨过门槛,站定后整了整身上的深色长衫,风吹动他的一些碎发,倒是有些破坏这种精致感。
曲阳和没怎么听这位继承者的长篇大论,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侧的人聊着,眉眼耷拉着,若说上心听什么规则还是上心聊天,两者都无。
“阳和,李霁澄呢?”
曲阳和打个哈欠,说道:“啊,他没跟你说吗,他有什么关系来着,爷爷的叔叔还是什么二叔的妹妹,总之,去晋家还是什么家了。”
“那家伙是孤儿,哪里来的什么关系,你怎么不劝劝他?”他语气中掺杂着责怪。
“为什么?”曲阳和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道,“他要叫我爷爷还是爸爸?”
“他是我们的同伴!”
“你很吵。”被他的大嗓门震了震,曲阳和显得有些不耐烦。
软和话曲阳和听不进去,看着他这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景易文平日里积攒的不快通通涌了上来。
不就是什么传说中的神偷嘛,不就是训练赛蝉联第一嘛,还不是灰溜溜地被抓进监狱了,就算他曾施舍一样救过自己和李霁澄两次,这两年给他低三下四也还的够多了。
他淬了一口唾沫,冲着曲阳和低声骂道:“曲阳和,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你那狗都不要的优越感是哪里讨来的?”
以为自己看不出吗,昨晚也不来聚餐,还特地换了身行头,他曲阳和不就想今天出出风头,装什么无欲无求。
黑色是最适合这样一个阴郁自负的人的,但今天曲阳和却一反常态穿了米黄色的上衣和深灰色的工装裤,将他的不友善感削弱了很多,看起来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曲阳和靠在墙上,那双眼被额前的碎发遮挡了大半,或许是因为职业是小偷的缘故,在人群中,他总是像影子一样不起眼。
因为争执之声,敏锐地感受到周边各样的目光投了过来,他略显迟钝地抬眼。
可真是让人难受啊,成了焦点了呢......
看不起他们吗?自己可是太看得起他们了,尤其是这个景什么的,分明怨气缠身,还为了那点所谓的道德感装着很亲近自己,一口一个阳和,这样的戏码多有趣啊。
曲阳和轻飘飘看了景易文一眼,他丧气十足,幽幽道:“我和你这种落水狗可不一样。”他还故意转了转手上的东西,这才有一点点精气神,那幅做坏事还笑眯眯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是正派角色。
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景易文脸色猛地一下变得很难看。
曲阳和手上的东西分明是自己的项链,里面装着家人的照片,明明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究竟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这家伙还真是令人讨厌的老鼠,专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在训练营的时候也是,没有武器就偷别人的武器,打不过别人就干脆缠斗一点点耗光对手的体力,只要能赢不管多卑鄙的手段都要使。
真是只无比恶心的老鼠!